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他看起來瘦了許多,原本棱骨分明的臉此刻卻顯得有些突兀,看着讓人竟有些畏懼。
潔白如雪的床邊微微有些陷了下去,詹傑爾輕輕的掀開了被子的一角,露出了微沙纖細的胳膊,從他拿起收到微沙出事的消息到現在已經有半個多月了,那日他看着微沙從手術室裏被推了出來,後來這整整半個月她就一直這麽躺着。
詹傑爾輕輕的替她擦拭着胳膊,溫柔又仔細,仿佛是拿着一間易碎的玻璃品,而此時,他看着微沙,眼裏像裝滿了星辰大海一樣,溫柔璀璨。
“微沙,已經半個多月了,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的話我該怎麽辦。”詹傑爾一邊替她擦拭着胳膊,一邊輕輕的問着她,雖然不知道她是否聽得見。
“微沙,你是不是在懲罰我,因爲我從來沒有關心過你,注意過你,所以你才……微沙,我求求你了,醒過來吧,之前是我辜負了你的心意,你若是還願意,我……”
突然病房的門被推開,珍妮弗皺着眉走了進來:“詹傑爾,柔麗絲出事了。”
這半個月以來,微沙一直躺在場床上昏迷不醒,而就在此前柔麗絲也因爲舒望語Love系列的作品,漸漸走上國際,可微沙卻意外出了事情,自從詹傑爾回國,便一直替微沙料理着公司。
等解決完柔麗絲的事情後,已經是晚上了,詹傑爾重新回到醫院時,傑克已經躺在床邊睡着了,詹傑爾輕輕的走了過去,将傑克小心的抱了起來,傑克微微的睜開了雙眼,嘴裏輕生的嘟囔着:“爸爸,你回來了。”
看着自己的孩子,谵傑笑了一下,詹傑爾點了點頭,親了親傑克白淨的額頭說:“好兒子,快睡覺吧。”
傑克搖了搖頭,從詹傑爾的懷裏跳了下來,重新走到了微沙床邊坐下:“爸爸,你說微沙阿姨什麽時候能醒啊?”
詹傑爾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微沙,心裏百般不是滋味,一年前,舒望語也是像微沙這樣,安靜的躺在床上,可是幸運的是,舒望語醒了過來。此刻,他多麽希望微沙也能像舒望語那麽堅強。
傑克柔軟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爸爸,雖然我很喜歡望語阿姨,可是微沙阿姨對我也很好,我也很喜歡她,最重要的就是她也喜歡爸爸你啊。”孩子童真的眼睛像裝滿了繁星的天空,仔細的看着詹傑爾:“爸爸,望語阿姨已經有顧承澤叔叔了,微沙阿姨這麽喜歡你,你會跟她在一起嗎?”
詹傑爾看着微沙蒼白的臉,沒有回答兒子的話,可他看着微沙的眼神足以說明了一切。半晌,詹傑爾走到了孩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傑克,進去睡覺吧,小孩子不能熬夜,我會陪着微沙阿姨的。”
傑克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離開了病房。
陽光撥開了黑夜,透過窗戶灑在了結拜的床單上,照在了微沙金黃色的頭發上,微微泛着光澤。
詹傑爾還在熟睡着,此時微沙的手指在被窩裏動了動。
半晌,詹傑爾醒了過來,像往常一樣,先去了裏屋:“傑克,起床了,該上學了。”
傑克翻了個滾,從床上跳了下來,洗漱好之後,已經有人将早餐送到了門口。
“傑克,快出來吃飯,吃完了爸爸送你去學校。”
半個小時後,父子倆結束了早飯,像平時一樣,傑克像微沙說了“再見”後離開了醫院。
孩子的學校離醫院并不遠,不到二十分鍾的功夫,詹傑爾便從學校回到了醫院。
像往常一張,詹傑爾打了一盆熱水,親自爲微沙擦拭臉頰,胳膊和手指。
“微沙,别睡了,快醒醒吧,傑克都想你了。”詹傑爾擦着微沙的手指,小聲的說着。
詹傑爾輕輕的将微沙的胳膊放到床上,準備換水的時候,微沙的手指突然動了動。而就這麽微小的動作,詹傑爾卻看的清清楚楚。
“微沙?”詹傑爾喜出望外,叫着微沙的名字:“醫生,醫生。”
詹傑爾興沖沖的跑到了微沙主治醫生的辦公室:“醫生,微沙手指動了。”
醫生跟着詹傑爾走進了微沙的病房,翻了翻微沙的眼睑,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半晌之後,醫生輕松的歎了口氣:“詹傑爾笑聲,恭喜了,微沙小姐是我唯一一個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好起來的人,這真是一個奇迹,您放心吧,她很快就能醒過來。”
詹傑爾看着微沙逐漸紅潤的臉點了點頭:“謝謝,謝謝。”
這聲謝謝他不僅說給醫生,也是說給微沙,等了這麽久,終于等來了這個好消息。
自從那天微沙的手指動了之後,接下來,她的所有情況都開始出現了好轉的迹象,動手指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情了,詹傑爾依舊每日先去送孩子上學,然後再回到醫院照顧微沙。
日複一日,就在今天,他終于等到了他要的好消息。
詹傑爾送完孩子回到病房的時候,病房裏邊已經圍滿了醫生,而微沙正坐在床上微笑着回答醫生提出來的問題。
詹傑爾在門外立了半晌,直到醫生問完了所有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走出了病房,此時,微沙也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詹傑爾,四目相對,誰都沒有打破寫一份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微沙以爲他要這麽一直站下去的時候,詹傑爾忽然走進了病房,這時,微沙才清楚的看到,詹傑爾已經紅了眼睛。
下一刻,她已經被詹傑爾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微沙,你終于醒了。”
面對詹傑爾突然的熱情,微沙愣住了,半晌之後,微沙的雙手緩緩的環上了詹傑爾的腰,兩人就這麽緊緊的抱着,好像一直要到地老天荒一樣。
直到微沙感覺到胳膊上傳來一陣兒酸痛,可是她仍然不願意放手,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胳膊才無力的垂了下去。
詹傑爾把她從懷裏帶了出來,仔細的看着她,替她将鬓邊的發輕輕拂到了耳邊,動作輕柔的就像是剛得到了一件至寶。
微沙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晃了神,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詹傑爾,你怎麽了?”
“微沙,你已經昏迷多半個月了。”
詹傑爾答非所問。
這麽久了,哪天出車禍的情景在微沙腦海裏浮現。
那日她剛和合作方簽好了合同,那是柔麗絲踏上國際以來簽上的第一筆大單子,微沙還是想像以前一樣和詹傑爾分享他的喜悅,卻沒想到中途上出了車禍,這一醒來就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可是這半個月詹傑爾似乎變了許多,連看她的眼神都已經變了。
“詹傑爾,你不是和舒望語去了中國嗎?怎麽?”
“我一聽說你出事就立馬趕了過來,好在終于等到你醒了。”
“你……守了我半個多月?”微沙看着他,眼裏像盛滿了星辰大海一樣璀璨。
詹傑爾點了點頭:“你這一覺睡得太久。”
怪不得她總覺得有人在她耳邊說話,原來是真的,她還以爲那隻是幻覺。
微沙看着他,眼睛裏寫滿了期待:“詹傑爾……”
詹傑爾将微沙的手輕輕的放在了自己胸膛的地方,眼睛真切的看着微沙。
“微沙,這些年來是我辜負了你,你一直在我身邊,可我卻從未看見過你的好,直到這一次你出了事情,我才恍然大悟了過來,微沙,如果你還願意……”
“我願意……”不等詹傑爾将剩下的話說完,微沙便淚眼含珠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詹傑爾看着微沙,然後緊緊的将她擁入了懷中。
“我,我沒看見,我什麽都沒有看見。”傑克站在病房外,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捂着眼睛。
微沙聽見聲音從詹傑爾懷裏鑽了出來,擦了擦眼淚看着門外的傑克,招了招手:“傑克,進來。”
傑克颠颠的跑了過去:“微沙阿姨。”
微沙摸着孩子柔軟的頭發:“有沒有想微沙阿姨啊?”
“想了。”
詹傑爾坐在一旁嘴角挂着微笑,陽光漸漸的退居幕後。
“傑克,快去寫作業吧,微沙阿姨剛醒,讓她多休息會兒吧。”
傑克點了點頭:“那微沙阿姨,你休息吧,我去寫作業了。”
“去吧。”
最後的一縷陽光此時正照在詹傑爾的臉上,微沙看的入迷久久移不開眼。
半晌,詹傑爾笑了笑:“在看什麽?”
微沙别開眼看着窗外,笑了笑:“詹傑爾,帶我出去看看吧。”
秋季的風将書上金黃的葉子吹得滿地都是,可卻不再像往常那樣看着凄冷,如今這副場景在微沙眼裏倒多添了幾分柔情。
詹傑爾伸手将微沙身上的披肩向上拉了拉,微沙順勢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詹傑爾,我們在一起吧。”
十年了,她終于從詹傑爾嘴裏可聽到了她幻想過無數次的話,她已經不能在等了。
詹傑爾向前走了兩步,蹲在了微沙腳底下,摸了摸她的頭:“傻瓜,這話該輪到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