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琦知道,元露一旦叫自己“二小姐”,就是真的生氣了。她不敢直視元露的眼睛,隻是瞄了一眼,就迅速低下了頭,仍舊想挽救一下自己,小聲說道:“姐姐,你這樣的臉特别扭曲,特别……醜……”
在前面開車的小秘書沒憋住,“噗”地笑出了聲來。
元露氣急敗壞,狠狠踢了前面的駕駛座一腳,“笑什麽笑!開你的車!”
“是!”小秘書立刻坐正,血氣方剛地大聲回複道。
元琦也被吓了一跳,縮在位置上沒有說話。
“二十了,長大了,翅膀硬了,知道怎麽給自己開脫了?”元露拽着元琦的手腕,狠狠捏了下去,“你在英國待的這幾年,是不是我太慣着你,你才這麽無法無天了?騙我說去上課,自己幹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
元琦疼得龇牙咧嘴,此時在車上,都是熟人,元琦也不管理自己的表情了,面容看上去比怒火中燒的元露的臉還要扭曲。
元琦拼命掙紮着,元露把她的手抓得死死的,沒有松開一刻。
元琦心裏有一萬句不服氣和委屈的話,但看了一眼開着車的小秘書,還是把這些話強忍了下去,給元露留了面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家門口,元露打開車門,用力把元琦拖了出來。
“總裁,小姐。”管家在門口像平時一樣迎接鞠躬,元露和元琦卻沒有像平時一樣禮貌地回禮點頭,隻有元露“嗯”了一聲,就拉着還在掙紮中的元琦進了大門,一直把元琦拖到元琦自己的房間,元露才終于松開了手,把元琦推了進去,随後反鎖了門。
門口的管家還迷惑不解,已經把車停好的小秘書走過來,鞠了一躬,悄聲說道:“管家前輩,這幾天可能要麻煩你了。”
管家疑惑地看着她,小秘書嘻嘻笑着,“總裁生氣啦,二小姐可能這幾天都出不了門啦。”
元琦房間。
元露把元琦摁在房間的沙發上,怒道:“元家的臉都給你丢盡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
元琦同樣不服氣地生氣道:“我又做錯什麽了!你說啊!”
元露同樣反問道:“那你說說,你沒有去上課,你去幹什麽了?”
元琦别過了頭,有些許心虛,“去季氏,找季雲轍。然後和他去玩。”
“玩?呵。”
元露冷笑,想起今天拼命逃跑的季雲轍,有些好笑,如果不是她讓小秘書拉住季雲轍,隻怕今天季雲轍早就跑得沒影了——季雲轍大概也是感激她的,如果不是她把季雲轍拉住留下了,季雲轍也看不到這一出好戲和笑話了。
元露再問:“那你今天在步行街上,又幹了什麽?”
元琦想了想今天的失态之舉,不說話了。
“在大街上大呼小叫,還那麽沒有禮貌地到處跑,給别人添堵,家教呢?禮貌呢?你在英國學的貴族禮儀和氣質,都被扔去喂狗了嗎!”元露幾乎是戳着元琦的心說的,“還叫季氏總裁的全名,你知不知道這種傳出去就是一場花邊新聞?元琦,我們辛辛苦苦地把你保護着,讓你不被媒體到處找,你倒好,天天在外面給我惹事,讓我給你處理爛攤子!這種花邊新聞傳出去,你覺得元家的臉能有那麽大,能命令B市的所有人不談論這個笑話嗎!B市的能命令,其他的城市呢?國外呢!你以爲元氏的地位真的隻是玩玩而已!?”
元琦倔強說道:“母親說了!我和季雲轍有婚約的!我喜歡他!”
“我不同意!”元露大聲怒道,“你看他看得上你嗎!你看他……”
元琦第一次這樣反抗元露,她大聲吼道:“就因爲你喜歡顧承澤嗎!”
“啪!”
元琦嬌嫩的臉上立刻就紅腫了起來。
元琦的眼淚幾乎是一瞬間就流了出來,“姐姐……”
元露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心中的怒火全被元琦的那一聲“姐姐”全部澆滅了,剩下的都是又驚又怕。
“誰跟你說的?”元露咬緊牙關,逼問道,“誰跟你這樣說的?”
元琦捂着臉,邊哭邊不服氣地繼續說道:“你就是因爲喜歡顧承澤……因爲顧氏和季氏不和,你才這麽反對!你就是……”元琦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不一會兒哭嗝都哭出來了,哭得喘不過氣來。
元露的怒火又再一次燃了起來,“誰跟你說的?你就是這麽想的?就因爲這件事?”
元琦這樣說也确實不是沒有根據,她确實是對顧承澤有意思的,但她不會那麽兒女情長。
她能爲了元琦放棄自己最愛的林墨,能爲了元琦成爲元氏總裁,在狼群中長大,這些事情根本不能成爲任何她能顧忌的事情。顧承澤對她沒意思,她也不會自取其辱。可她從小保護的妹妹啊,被她保護得單純任性得像個小孩子。
她在元琦身上傾注了太多的期望:希望她無憂無慮,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希望她永遠都是公主一樣長大,希望她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但季雲轍絕對不是元露想讓他待在元琦身邊的人。
嗚咽聲中,元露艱難地呼吸着,她張口:“元琦……你太讓我失望了……”
不行,不能逼迫她。
但元露仍然是開了口:“我和季雲轍,你更相信季雲轍,是嗎?”
不能這麽對阿琦說話。
但元露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已經不像自己的聲音了,像是其他人在控制着自己,讓自己把那些話說出來。
她聽見自己說:“從今天起,你就給我在家待着,不準再出門。我會讓保镖們過來看着你,課程我也會幫你退掉,我會讓更專業的老師過來輔導你的國際文化交流課程。從今天起,一步都不準離開元氏的别墅,出去了多少步,我就打你多少闆子。”
元氏有一杖木闆,人手剛好能握住的寬度大小,晚輩犯了錯,就用這個打,是不管多大輩分的元家人都害怕的東西。
“阿露!”元琦難得叫一次元露的昵稱,“我會告訴母親的!我會告訴父親母親和爺爺的!”
“丢臉丢到家門口了,你還覺得他們會幫你嗎?”元露冷笑,利落轉身離開,迅速打開門,趁元琦還沒追上來,立刻拿出鑰匙從外面把門鎖了。
小秘書正站在樓梯口等元露,說道:“元總,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
元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歎了口氣,說道:“走。”
元露臨走前,把鑰匙扔給了管家,叮囑道:“等爺爺回來後,把這個鑰匙給爺爺,讓爺爺和父親母親對阿琦嚴格一些,别再驕縱她了,看看她都什麽樣了。”
管家知道元露在氣頭上,連聲應了幾句。小秘書跟在元露身後,小聲道:“元總,軟禁二小姐,會不會還是太過了些?”
元露打開車門,冷冷瞥了小秘書一眼,“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扔去地下室!”
小秘書想了想陰森灰暗又關着狼群的元氏集團大樓下面的地下室,吞了吞口水,拼命搖了搖頭,乖乖閉了嘴。
元露安排道:“晚點兒把3區的一部分人調去家裏,守着她。”
小秘書聽話地答應下來,“是。”
夜色降臨,正是晚餐時間,剛才經曆過一場鬧劇的步行街上,人群已經稀稀拉拉的。
季雲轍仍舊靠在剛才的那盞路燈下,靠得并不端正,歪歪斜斜,像個穿着西裝的小混混,絲毫沒有在意路過的人的奇異的眼光,也絲毫不知道元琦被軟禁的事——如果知道了,大概他會開心好久。但元琦既然被元露帶走了,那麽應該也有一段時間,元琦不會來季氏折磨他了,想到這裏,季雲轍就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電話突然響了,是尹書染。
“季總,我到了,你在哪?”
季雲轍忙站好了身子,朝四周張望着,說着自己的位置:“我在前面路口,這邊有一家餐廳,叫……”
人流并不多,季雲轍看着街邊閃爍的燈光,突然就覺得有些心急了,他“尹律師,你别找了,你站在那裏,給我發個定位,我去找你。”
電話被挂斷了,季雲轍皺着眉頭檢查自己的手機,下一秒,一個定位從自己消息框裏彈出來,下面有一個地址名稱。
季雲轍嘴角露出一個微笑,開始往定位的地方走。天已經完全黑了,四周燈火通明,人群也開始多了,但季雲轍就是很快地看到了站在路口的尹書染,即便尹書染站着的地方,沒有任何路燈和照明工具。
尹書染穿着靛藍色的外套,手中抱着文件夾,安靜地站在路邊。她是個美人,從季雲轍那個方向看過去,和背後的煙火氣息完全不一樣,卻又美得像一幅畫。
季雲轍撇了撇嘴,并不喜歡這種感覺,但他還是在離她五十米的地方放慢了腳步,想要把時間再拉長一點。
最後,季雲轍整理了一下頭發,揮手,在距離三米遠的地方,朝着尹書染呼喚道:“尹律師。”
尹書染回頭,微微笑了笑表示禮貌。
他先入爲主:“尹律師吃飯了嗎?我還沒有,已經非常餓了,剛剛過來的時候我看到有一家餐廳,我們先去吃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