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大的子公司,說解約就解約,還一點消息都沒有,說裏面沒鬼,鬼都不信。”
“可能真的是怕丢臉呢?”
“樓上的注意了,這種公章合同,一旦下來了,肯定是要公布的,周氏都說了這是公章合同,一點風聲都沒有,那也是違法的啊。”
“隻有一個人關注那家科研公司的現狀嗎?那家科研公司之前是周氏最大的子公司,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沒落了,我還以爲是周氏改變重點開發方向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改變開放方向的原因了。也不知道這家科研公司怎麽樣了,攤上個這麽些事兒……”
“盜竊别人機密還可憐他們?你們腦子沒問題吧?”
“周氏家大業大,違法也不算什麽吧?萬一真的就是故意的呢?”
……
諸如此類,都是衆口紛纭的言論,而這份公章合同的真僞,顯然已經不重要了。一旦是周氏真的違了法,那麽吃虧的也絕對是顧氏。正如網絡言論所說,周氏違法沒有公布合同,那麽早就已經收到了懲罰,但顧氏就會訴訟失敗,對顧氏造成的損害是無法估量的。
顧承澤是懂得這個道理的,心中算的比鏡子還清楚。這一份突然蹦出來的合同,很快就成爲了這場訴訟的攔路虎,一旦是真的,顧氏不僅要賠償周氏一大筆錢,信譽也會有所降低,而因爲這場訴訟帶來的經濟損失,是以“億”爲計算單位的。
顧氏畢竟不像之前了,剛剛從絕境裏走出來,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打擊和損失。如果訴訟失敗,很有可能落得原來的舒氏那種下場。
不僅是B市,鄰近的好幾個省份和市區,都對顧氏虎視眈眈,一旦沒落,顧氏随時會被吞并。
顧承澤站在原告席上,仿佛聽見了無數落井下石的聲音。這讓他想起了小時候。
此時,正在電視機前的衆人,有落井下石,也有擔憂。
元露在辦公室内看見這種情況,立刻掃開了桌子上的一杯剛泡好的咖啡。
咖啡杯“啪”地一聲裂在了地上,小秘書立刻慌了,忙蹲下來收拾,小心翼翼說道:“元總,别生氣。”
元露的眼眶還是腫的,沒有人敢問起是怎麽回事,小秘書心知肚明,也不指出來。元露原本就情緒不穩,握拳道:“我派去的那些律師,一個個都是死的嗎?我派去的那些人呢?!這種東西都查不出來嗎!?”
小秘書壓低着頭,不敢出聲。
元露怒吼:“現在,派人立刻去找!找不到都别回來!去!”
小秘書顫了顫,拾起最後一塊咖啡杯的碎片,鞠了一躬,“是。”随後極爲貼心地說道:“元總,您千萬别從這一邊過,還有陶瓷渣,我晚些回來再弄幹淨,您千萬别弄傷腳了。”
說完,小秘書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因爲小秘書剛才的那一番話,元露才沒有把情緒爆發得更厲害。
元露靠在轉椅的椅背上,望着灰白的天花闆,閉上了眼睛。
葉氏。
季雲轍今天不在季氏,特意去葉氏找了正在忙碌中的葉思雅,聽說了顧氏開庭的消息,兩人忙反鎖了門,坐在電視機前看着。
當看到周氏拿出那一份公章合同時,季雲轍“啧”了一聲,“顧氏怎麽回事,這種事都查不到嗎?這不是明擺着給人抓弱點?”
葉思雅隻是皺着眉,安安靜靜地看着電視。
當顧氏說道并沒有查到這些東西時,季雲轍破口大罵:“哪裏來的老狐狸!真以爲顧氏是軟柿子那麽好捏?真以爲顧氏後面就沒人了?老子……”
“那你站上去說啊!”葉思雅隻覺得腦仁都被季雲轍吵得疼,實在忍受不住,同樣大聲吼道,“季雲轍,你才是傻了吧?這種情況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
季雲轍思考了一番,悻悻閉了嘴。
這種時候,季氏要是站出去,季氏的老爺子會指責季雲轍多管閑事不說,季氏和顧氏素來不交好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一旦被人抓住把柄,隻會給顧承澤帶來更多的負擔。現在襲擊顧氏的人還不能确定是周氏,一旦那些人反過來對付季氏,隻會把事情越拉越大。
這種事情,不是靠法院訴訟就能解決得了的。
葉思雅格外頭疼。他還有成堆的文件沒有處理,季雲轍過來也并不說正事,隻是過來蹭咖啡喝。又因爲和秘書商量機密的事,要反反複複讓季雲轍出去,講完後,季雲轍又要一次次地進來。
這來來回回本來就浪費了葉思雅不少時間,現在看直播都不安分,要吼季雲轍一頓。葉思雅隻覺得自己上輩子大概是造了什麽孽,才會有季雲轍這種玩伴。
葉思雅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安靜看電視。”
然而話還沒說完,季雲轍已經走向咖啡機,自己泡咖啡了。
咖啡機打磨咖啡豆的轟鳴聲,電視機直播的硝煙味,葉思雅覺得自己非常需要去醫院靜養一段時間。
而此時的舒望語正在辦公室絲毫不敢休息一分鍾,一邊放着電視,把音量調到最大,一邊看着手中的文件。
長時間以來,爲了節省時間,她已經習慣了這樣一心兩用。她是個極能控制自己的人,除了偶爾思考事情需要停頓一些時間,倒也不影響自己的辦事效率。
當聽到周氏拿出合同的那一段時,舒望語幾乎瞬間擡起了頭。
她原以爲顧承澤是做好十足的準備的,即便是走程序,也隻要一星期就能解決這件事,但看到顧承澤的神情時,舒望語頓時就明白了這件事沒那麽的容易。顧承澤的那些小表情原本就不明顯,在鏡頭裏更加模糊,但舒望語就是覺得,顧承澤現在應該是在皺着眉,面容上沉着,但内心已經千回百轉地在想對策——可能還會夾雜着一絲着急。
崔崇山這個時候敲響了門。
“進來吧。”
崔崇山聽着辦公室内聲音放到最大的電視機的聲音,皺了皺眉:始終是老人家,對這麽大的音量始終不太能接受。
舒望語看了他一眼,貼心地把電視靜了音。
崔崇山點了點頭,也開門見山:“舒總,這裏有幾個數據需要你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我們就照這個去設計原稿了……”
電視機已經靜了音,舒望語接過崔崇山的文件,仔細思考着,心中雖然擔心,但此時也是以當前的方案爲重,也就不多在意了。
法庭桑,周氏被告席上的律師彎起嘴角,“顧總,您還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顧承澤沒有說話。
兩家僵持了大約一分鍾後,台上的法官們也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最後,審判錘“嗵”地落下來。
“今天的庭審就到這裏,關于周氏的合同,我們會請專業人員進行鑒定并向上級求證,時間大約需要一周,一周後,會再次開庭審判。”
第一場庭審就這樣落了懸念。
走出法院時,跟在顧承澤身後的律師沒有說話,隻是在心裏想着什麽東西,顧承澤也沒有多說什麽,健步如飛快步走出了法院。
兩人不巧在門口遇上了提前走出法院的張盛。
張盛停下來,禮貌地對顧承澤鞠了一躬,格外老實敦厚。顧承澤瞥了他一眼,彎了彎嘴角,“張秘書長得像我一位朋友。”
張盛擡起頭,有些許疑惑。
“他叫張垂,也是一個……像張秘書這麽老實敦厚的人。”顧承澤胡謅亂掐道,“今天看到張秘書,一瞬間就想起他來了。”
張盛恍然大悟,呵呵笑道:“那是我的榮幸了,呵呵……”
顧承澤也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帶着律師快步離開。
一路上,顧承澤都沒有說什麽話,一直到走進了和律師們商讨的會議室。
顧承澤陰着臉踢開門,把手中的一大沓的文件大“咚”地砸在會議桌上,聲音充斥了整個房間,坐在下面的律師們紛紛吓了一跳,都低下了頭。
他們剛才都看了法院的直播,知道顧承澤是爲什麽發這麽大的火。
顧承澤把門踢上,反鎖了門,陰着臉把整個會議室掃了一遍,最後,笑出了聲,“都看到了吧?”
這個笑把所有人都吓得抖了抖,把頭埋得更低了。
顧承澤坐下來,笑道:“這次的事情,是我确實沒有想到,也沒有查到這種事,辛苦你們了。”
會議室沉默了許久,終于,坐在最下面的一名律師弱弱開了口:“不辛苦……”
會議室又是一陣死寂。
突然,一整個文件夾的紙張從空中飛舞下來,最後,文件夾從天而降。
“咚!”
正好砸到剛才說話的那名律師的座位前。衆人都吓了一跳,擡頭一看,隻見那個文件夾幾乎是沿着那名律師的額頭滑下來的,隻要再偏一點點,就能砸中拿命律師的頭。
衆人都毫不懷疑那是顧承澤手下留情。如果顧承澤沒有手下留情,那人的頭現在隻怕是已經見血了。而中獎的那名律師吓得渾身發抖,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顧承澤終于爆發了出來:“缺少什麽文件你們爲什麽不說!?元氏養你們幹什麽的!這就是國内最好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