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琦是個喜歡說話，格外跳脫的人。元琦站在陽台上和尹書染叽叽喳喳像個黃鹂鳥一樣說了無數自己在倫敦國際班的故事，從入學的興奮到之後隻有自己一個來自B市的人的孤獨，尹書染也隻是偶爾聽到感興趣的才問兩句，其餘時間都隻是點頭默認，自己默默想着事情。
“尹學姐，我和你說我怎樣認識季雲轍的哦……”
見尹書染仍舊不說話，元琦狠了狠心，繼續像講故事一般說了起來。
尹書染聽着聽着，竟也有了反應，看着元琦的表情。元琦以爲是她聽到對自己出言不遜的人被欺負了覺得好玩，于是把那些事情都詳細地說了一遍。
“我和你說啊，季雲轍這個人，那個時候真的是個呆子，每天就知道看書學習，他們季家的人都這麽古闆麽？我爺爺都不這樣要求我呢……”
尹書染看着元琦滔滔不絕地說着，微微一笑，“二小姐，你喜歡季總吧？”
元琦的話匣子像被人按下了開關，立刻關閉了，一言不發，震驚地看着尹書染：“尹學姐，你說什麽呢？你看我除了欺負他就是……”說着說着，元琦的腦海中就浮現起了季雲轍的臉和那雙桃花眼，以及……剛才的吻。
元琦的心跳又加快了。
元琦隻當這是正常的被人說這種話的反應，輕輕推了一下尹書染，幹笑道：“說什麽呢，季雲轍那種人肯定不會有人喜歡的。”
尹書染看着元琦眼中一閃而過的光亮，心中了然，微笑道：“你每次說起他的名字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你剛剛說你欺負他的那些事，嘴角都是上揚的。”
尹書染也是這樣暗戀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出元琦内心的想法。元琦大概就是死鴨子嘴硬的人，對感情也比較遲鈍，所以現在都沒有發現。
“二小姐，你應該再對自己的感情敏感一些。”
元琦心跳得很快，腦袋一片混亂，隻是低聲嘟囔着：“才不是呢，我隻是覺得好玩而已……不是喜歡他……”說着說着，元琦自己都發現自己心虛了，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尹書染輕聲笑了出來，展露了一個大姐姐的溫柔，笑道：“二小姐和季總的性格還是挺合得來的，二小姐可以嘗試一下和季總和平相處。”
元琦立刻紅了臉，反駁道：“不會的！不嘗試！”
尹書染也不繼續說了，隻是看着元琦笑。元琦這份心情大概存在了很久了，隻是一直沒有導火索出現。
而尹書染不知道的事是，導火索在剛才她沒見到的地方，已經出現了。元琦的大腦現在像是一顆火藥桶，導火索已經點燃了，噼裏啪啦地一直燒到火藥桶的洞口外，然後下一秒，“嘭——”地一聲爆炸了。
元琦極力把自己的慌張掩飾了下去，看了看時間，基本已經快到尾聲了，忙說道：“晚宴快結束了，姐姐要宣布合作權了，我們快進去看看吧。”
尹書染想起宴廳裏面的陪着舒望語的何清霄，出了一會兒神，許久，才聽到元氣喊自己的聲音，忙答應了一聲，跟着進去了。
元琦要回元露身邊，尹書染和她道别後，自己一人想去找個地方坐下來靜一靜。
“書染，你去哪裏了？”尹書染極爲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尹書染的眼眶瞬間紅了。
何清霄快步走到尹書染前面，想繼續問些東西，就看見了尹書染發紅的眼睛，忙緊張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尹書染看着何清霄的臉，看了許久，才啞着嗓子開口：“你喜歡我嗎？真的喜歡我嗎？”
何清霄内心一驚，但嘴上卻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肯定喜歡你的啊，發生什麽了？”
何清霄的内心，比起緊張，更多的還是害怕：他害怕尹書染聽說了什麽事，害怕尹書染難過讓舒望語知道，害怕舒望語對自己失望。
何清霄内心極爲鄙夷自己，甚至想自己打自己一拳，但始終沒有這麽做，沒有讓尹書染看出任何不對勁。他最近也在籌備着自己的事，既然舒望語不願意告訴他，他就要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了。
而這些事，不能讓舒望語知道。
尹書染沉默了一陣，看着何清霄的眼睛，雖然看不出他眼睛裏的波動，但隐隐約約能看得出害怕與緊張，她并不知道何清霄緊張與害怕的是什麽，隻當何清霄是在擔心自己，又想起元琦評價的季雲轍，搖了搖頭。
“沒什麽，剛剛聽元二小姐說了……她暗戀的故事。”尹書染在内心默默對元琦道了一句歉無可奈何，“你也知道，年輕的小女孩嘛……”
何清霄看了她許久，最終松了一口氣，揉了揉尹書染的頭，語氣中難得的有着一絲寵溺，“都多大的人了，還因爲聽了這些事影響自己。”
尹書染低頭，嘿嘿笑了一聲，剛才難過的心情也在他的溫柔中消散了。
兩人談笑了一陣，順便提了會兒舒望語這幾天談好的合同，雖然不是非常強的集團，但勝在穩固，其中還有葉氏的一份股份，即便元氏的合作權沒有落到舒氏的頭上，舒氏也不至于孤立無援，面臨困境。
尹書染剛剛晉升律師所的副主任，之後也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律師所忙碌，不能一直過來看望舒望語，知道了舒望語之後的事情都能夠尚且順利後，也松了一口氣。
不多時，元氏三天的晚宴接近尾聲，衆人都停下交談，安靜地看着主席上的元露，想知道元氏的合作權究竟花落誰家。
按規矩，宣布合作權時，是要開新聞發布會的。
于是，在元氏宴廳門口堵了三天的記者們在通過保安檢查後，全部一蜂窩用了進來，數量之多，讓本來容納幾百、上千人都還綽綽有餘的宴廳瞬間變得有些擁擠。
“元總，請問這次元氏會和哪一家集團合作？方便透露老太爺壽宴當天的禮品嗎？”
“元總，三天壽宴，您個人認爲情況怎樣？”
“元總，您……”
“元總……”
元露面對問題混亂又聒噪的記者們，皺了皺眉。一旁原本小心膽小的秘書在此時居然特别大膽，接過了主席上衆多的話筒，嚴厲地呵斥了一遍記者們，記者們這才安靜了下來，隻是都擠着身邊的别家娛樂公司的擠着，生怕被人搶了頭條發言版權。
顧承澤站在舒望語身邊，輕笑道：“原來她身邊的那位秘書，還是外交用的，怪不得元露也沒把她辭了。”
舒望語扶了扶額，想起了顧承澤幾乎全能的秘書周幼藍，小聲回應了一句：“你以爲所有秘書都和周幼藍一樣嗎？”
顧承澤詫異地看着她：“難道不是嗎？”随後想了想，皺眉說道：“你的秘書怎樣？可不可靠，不滿意就辭了，我給你找個好的。”
舒望語忙阻攔道：“不用了，現在的很好，不用換，不用換。”
誰知道顧承澤派來的人，不會每天盯着自己的行動随時随地彙報給顧承澤呢？顧氏的手下忠心耿耿，她要不起、也不敢要這些人。
台上的元露彬彬有禮地回答了幾個重要的問題後，其他的都交給了自己的秘書。小秘書在這種時候絲毫不受嘈雜氣氛的影響，談吐舉止大方優雅，元露頗爲滿意地看了她一眼，自己翻閱着文件。
元露翻到其中一頁，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立刻皺起了眉，仔細思量了一番，最後劃去了什麽東西又加了什麽東西上去。
顧承澤和舒望語都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舒望語疑惑道：“現在改？”
顧承澤笑了笑，“大概是剛才有誰惹怒她了，讓她臨時改了什麽。”
舒望語想了想自己剛才并沒有直接接觸元露，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隻是還在心中擔憂着，元露劃去的可能是舒氏。
“元總，能方便告訴，這次元氏會和哪一家集團合作？”
小秘書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把問題抛給了元露。元露恰好檢查完手中的文件，微笑看着攝像頭，“元氏已經很久沒有和其他集團合作了，這一次，恰好元氏有四個重點項目，因此，這次我們會和四家集團合作。”
話語一出，全場都瞬間嘈雜了起來。
要知道，元父當年最多也隻是選了兩家，元露把四項重點項目都放了出來，衆人甚至懷疑元露過于信任别家。
元露卻并沒有理會這些雜七雜八的話，正式宣布合作權。
“這次我們會和舒氏、沈氏、葉氏、何氏一同負責兩款新科技産品的研發、B市城中央區原本廢棄的荒地利用，和國外市場的研發，在此，特别感謝這四位高層管理者，祝我們合作愉快。”
台下掌聲如雷，閃光燈幾乎從沒有停下。
舒望語擡起頭，看見顧承澤難得一見的那麽舒悅的笑。
“我說過了，舒氏絕對不會被忽略的。”
“那顧氏呢？顧氏不需要？”
顧承澤攔着她，在她頭上輕聲說道：“不需要。”
“反正你過不久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