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書染也是個女孩子,此情此景,心酸得幾乎快要哭出來,“清霄,你冷靜一下,小語是和顧承澤一起的,他們不會出事的。”
何清霄這麽久以來的對顧承澤的不滿和舒望語對他的冷淡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終于爆發了出來:“她就那麽喜歡跟着那個男人嗎!顧承澤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嗎?我對望語你……”
怎樣?我對舒望語的感情不隻是兄妹?我喜歡她,是想在一起的那種喜歡?何清宵聲音太大,引得路邊經過的路人頻頻望向這邊,尹書染的怒火在這一刻也壓制不了了。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路邊響起,路人們見狀,忙低頭繼續走路,不敢擡頭。
何清霄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不可置信地看着尹書染,但剛才的沖動确實在這一刻被澆滅了。尹書染的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了出來,正氣憤地看着他,臉上還挂着眼淚。
何清宵沉默良久,才喏喏開口:“書染……”
尹書染沒大口喘着粗氣,也沒想到自己真的能下得了手,沒有立刻回答他。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約五分鍾,尹書染把心情平靜下來,才快步往前走,找到一處地方坐下來。何清霄不說話,隻是抹了一把還有種麻痹感覺的臉,默默跟着她,尹書染坐下後,何清宵自己也坐在了她旁邊。
又是一陣很久的沉默。
“顧承澤對小語很好,非常好。”
“嗯。”
“他不會害小語,小語也不讨厭他。”
“嗯。”
“小語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不能總是按照你的意志來。”
“……嗯。”
“顧承澤爲了保護她,小語現在和他住在一起。”
何清霄猛然擡頭,剛想說出什麽氣憤的話,但突然看見尹書染面無表情的臉,又想起她剛才說的話,沉默了幾秒,始終沒有把怒火發洩出來,在心中憋了一陣後,怒火竟然就這樣平息了。
何清霄呆呆地看着地面許久,重重地“嗯”了一聲。
尹書染再次沉默了。
兩人各懷心思地坐在花壇上,何清霄隻在腦海裏回想着尹書染說的話和舒望語對顧承澤的态度,想得多了,竟全是無奈和委屈。他在舒望語身邊陪了這麽多年,卻比不上一個剛出現不到一年的顧承澤。
是因爲自己沒有能力嗎?還是因爲,舒望語單純是因爲知道顧承澤能幫她?可他也知道舒望語不是沒有能力的人,隻要她努力,他和舒望語齊心協力,隻是讓舒适翻盤而已,也沒有什麽難度。可舒望語除了公司的事務,其他的事情都沒有和他詳細說過。
比如舒父現在到底在哪裏,比如舒氏瀕臨破産的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麽……甚至,他懷疑舒望語并沒有懷疑過顧承澤。
想到這裏,何清霄内心更加心灰意冷。
尹書染卻是在心裏盤算了許多想說的話。兩人沉默了約十幾分鍾,幾乎是同時擡頭。
“我……”
“你先說吧。”
兩人的話出奇的一緻,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
何清霄一愣,低下頭說道:“你說吧。”
因爲剛才的事,尹書染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停了幾秒,終于下了決心開口。
“清霄,我照顧你這麽長一段時間,加上小語之前也和你說過的,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喜歡你,這麽長時間,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如果可以的話,你能……答應和我在一起嗎?”
尹書染語氣中還帶着些哽咽,幾乎是小心翼翼地說了出來,聲音越來越小。
何清霄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
舒望語給他的暗示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也是愛而不得的人,非常明白這種感受,隻是何清霄一直裝作不在意不明白。可……尹書染說的沒錯,住院、休息的這段時間,尹書染衣不解帶地照顧他,自己不可能沒有哪怕是一點的心動。他也時常想過,如果生活能像那樣一直繼續下去該多好。可一見到舒望語,何清霄就知道自己心裏還放不下。
何清霄心中萬般糾結,但舒望語和顧承澤在一起的事實突然讓他心裏一痛,心灰意冷,覺得心裏格外失落。
何清霄目光黯然,最終,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好。”
尹書染訝異地回過頭看他,一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清霄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但……他也并不是太情願改口,所幸擡起身子,呼出一口氣,正視尹書染:“我們在一起吧。”
尹書染還沒回過神來。何清霄看着她的眼睛,沒有說話。
尹書染能明顯從那雙眼睛裏看出失落和無奈,可愛情中的女人是盲目的。
隻要在一起了,之後的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吧?尹書染這麽想着,剛才的疑慮在一瞬間全部打消了。尹書染覺得鼻頭有些酸,覺得自己辛酸的暗戀路終于到頭了,悲喜交集,沖上去抱住了何清霄。
何清霄有些發愣,不過很快就意識過來,緩緩伸出手回抱了過去。
尹書染突然想起剛才何清霄想說的話,把頭埋在何清霄肩膀中,問道:“你剛才是想要說什麽?”
何清霄回想起剛才自己想說的話,他原本……還是想讓尹書染帶自己過去元氏壽宴,但沒想到尹書染會說起這個問題,剛才自己沖動行事,也沒想起來元氏壽宴需要邀請帖,因此隻是把這件事敷衍了過去。
“我忘了。”
尹書染知道他不想說,雖然心中有些許不滿,但仍是沒有說什麽,“那,回家吧?”
“嗯。”
隻是何清霄和尹書染不知道,這并不是最後的結局,這隻是未來生活的一個開端。
元氏壽宴總共舉辦三天,第一天有老太爺出場,是名副其實的“壽宴”,但第二天和第三天就是由元氏夫婦和元露撐場,主要是爲各大集團提供合作商談的契機,最重要的,還是元氏斟酌與那一個集團的合作,因此是個在“壽宴”之下的長達兩天的商談晚宴。元氏的合作權到底花落誰家,仍然是晚宴的最高目的。
今晚的壽宴算是已經結束,舒望語因爲和老太爺聊天,花去了不少時間,并沒有在今天有太多商談的機會,但是老太爺和她說的那些東西,對她來說是比商談合作更重要的東西。
顧氏畢竟還有着很大的内部問題,即便如此,因爲從沒有對外公布過這些,顧氏的位置仍然是數一數二,和元氏可相抗衡的。顧承澤因爲顧氏自身原因,對于衆多的合作方也不像過去那樣過于冷淡,雖然仍然是冷冰冰的令人膽戰,但說的話也比平時多了幾句,衆人紛紛猜測是因爲顧總帶了女朋友,脾氣也好了些的原因。
因此,顧承澤和舒望語的感情非常這種小道消息,自然是不胫而走。顧承澤對于這種小道非常滿意——除了舒望語扶了扶額,覺得這種小道非常不符合事實以外。
回家路上,顧承澤細心地拿出平底鞋給舒望語換上,邊開車邊問道:“老太爺和你說了什麽?”
舒望語看着窗外,不知怎的仍然是害怕發生之前的事,“和我講了我父親的故事。”
“舒氏的事有頭緒了嗎?”
舒望語反應得很快,老太爺和她說的名單裏,正好有股市,也就是顧承澤的父親——顧氏老總裁因病離世,是顧氏最受寵的孩子接手了顧氏,遠遠輪不到顧承澤,而不久後那任總裁也因病離世,期間發生了什麽,B市有許多的版本,但舒望語也不敢明面問。這種情況下,她更不能說出老太爺說的東西對她調查有益。
舒望語搖搖頭,想到老太爺說過舒父沒有明面上和他交往過,很快答道:“沒有,都是我父親在生意場上寬厚待人,老太爺聽上一任元總說過,所以對我父親評價很高。”
顧承澤确實是不知道舒父和老太爺有過交情,因此相信了,因爲以爲舒望語對他說了實話,看來是相信自己了,對此感到心情愉悅。
舒望語摸着肚子,警惕地看着每一個拐角:“會不會出事啊?”
顧承澤往各個轉角瞥了一眼,并不在意。他已經提前讓人在他們回去的路上準備好了,一出事就會立刻出來,相當于已經爲他們清了道,可以不必提心吊膽,因此淡淡說道:“你保護好自己就不會出事。”
舒望語又想起那件琉璃彩,在壽宴上,她怕被有心的人聽到,一直沒有機會問詳細的東西,現在終于有機會了。
舒望語問道:“那件琉璃彩,你怎麽弄到的?”
顧承澤沉默,說了在壽宴上一樣的話:“用錢買的。”
舒望語忍無可忍,威脅道:“不說我明天就告訴老太爺,那尊玉佛是原本你讓手下随便買的。”
元老太爺最厭惡有人對待事情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