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讓我說完嗎?舒望語悶悶不樂地想。但聽顧承澤語氣,他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那件事解決了嗎?”
顧承澤挑了挑眉,在鍵盤上敲出最後一個字,吐出一口氣,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身體,回答道:“嗯,資料都已經準備好了,等元氏的壽宴結束就立刻開庭。”
這件事原本就和舒望語沒有關系,且和何茜的資金的事成爲了兩件不同的事,她也不好再多過問。她點了點頭,說道:“那何茜那邊怎麽辦?”
顧承澤捏了捏鼻梁,歎氣道:“何家父母可能是擺明了要護着自己女兒了,我退了何家的婚約後立刻和你宣布了關系,恐怕就是沖着我和你來的,這樣一看,何越反而是個架空了的何氏總裁。”
舒望語沉默着不說話。
“我覺得何茜的資金都已經轉移了。”
顧承澤擡起頭,看着她:“爲什麽這麽認爲?”
舒望語不方便把銀行的事說給顧承澤,但想了想,仍舊轉彎抹角地用另一種意思反映了這件事:“你會想一下,何茜從小到大,有沒有特别喜歡什麽東西的時候?她全部都買了嗎?或者,在買奢侈品這方面,有什麽改變?”
顧承澤原本就對何茜不上心,何茜也從小是個千金大小姐,顧承澤很少懷疑過她,本來就比較少觀察,現在突然一問起來,确實是有點難度。
顧承澤低下頭回想着,良久,慢悠悠開了口:“她從小喜歡好看的東西,很會挑東西,看中的都價值不菲,但何家的人都疼她,沒有什麽是不願意給她買的,她房間裏到處都是這一類東西。後來年齡越來越大,看中的東西就越來越少了,大家都以爲她是長大了,眼光更挑剔了,所以都沒放在心上。二十歲左右,這個習慣就改得差不多了,這兩年她唯一看中的寶石,隻有上次那一顆。”
舒望語也低頭聽着顧承澤慢慢叙說,突然反問:“那如果根本不是習慣改了呢?”
顧承澤搖頭:“很難說。”
舒望語低頭沉吟了許久,最終沒能說出更合理的東西,但通過顧承澤說的這些,即便顧承澤并不相信,但根據她自己已有的情報,足夠她推理出何茜的資金已經有一大部分是轉移了的。
顧承澤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突然問道:“你有什麽事瞞着我?”
舒望語立刻否認:“沒有。”
“或者有什麽事你不願意告訴我。”
舒望語對他的敏銳力感到頭疼,“沒有。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不告訴你,我也沒辦法調查。”
當然,銀行這件事即便不告訴顧承澤,也是不影響顧承澤自己調查的。
顧承澤看着她,再一次相信了她。
舒望語突然又想起季雲轍來,問:“你和季氏是什麽關系?你的股份對季氏很重要嗎?”
顧承澤輕笑,“不是什麽很好的關系,老頭子在世的時候,和季氏老總裁就是密友,我和季雲轍從小性格不好,玩得到一塊兒,後來都繼承了家業,季氏老總裁沒有老頭子那麽頑固,把公司交給季雲轍的時候隻提了一個要求,就是要和顧氏一直合作,否則從他手裏收回季氏。”
“季氏的幾個繼承人都是膿包,從小就不是經商的好料子,季氏除了交給季雲轍也沒有辦法交給其他人,季老總裁這麽說不過是吓吓他,即便收回去了,過不了多久就又會交給他,他心裏也有數。”
舒望語在很早就聽說了顧承澤不是家裏最受寵的孩子,也并不是顧氏指定的繼承人,而之後他能擁有顧氏,中間發生了什麽事,又有多殘酷,不言而喻。沒想到他還抓住了一個好棋子:和季氏唯一的繼承人私下裏打好了關系。
顧承澤能有今天的地位,絕對少不了季雲轍的幫助。
那……爲什麽季雲轍能忍受顧承澤這種性格?
這麽想着,舒望語就問了出來。
顧承澤看着舒望語,慢慢接話道:“他剛接手季氏什麽也不會,最初的一個月都是我幫忙打理,他硬是瞞着沒讓任何人知道,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後來爲了不讓季老總裁起疑,就和我當起了商業圈裏的對手,他自己名義下的季氏股份,有一半夾雜着我的股份,靠着這份資金一點點運轉起來的。
他内部有什麽東西我一清二楚,要是我突然撤股,資金不是問題,問題是哪一天我看他不順眼了,把季氏的内部機密洩漏了出來,他可能就要比我先進墓地了。”
舒望語對于顧承澤的這種比喻表示很生動,很形象,因此隻是尴尬地笑了笑,表示明白。并決定再也不讓顧承澤用這種比喻句了。
這樣一來,季雲轍爲什麽那麽害怕顧承澤撤股的事就說得通了。
原來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不過是怕季氏機密洩漏。
舒望語在心中感歎了一句,沒有再多說了,隻覺得顧承澤的耐心越來越好了,說的話也一天比一天多。
就這樣一直到元氏壽宴這一天上午,舒望語終于看見了顧承澤準備的禮物。
顧承澤自己送的仍然是周幼藍上一次去A市瘋狂購物買回來的翡翠玉佛,舒望語正疑惑元氏老太爺是否會喜歡這樣東西時,周幼藍又推上了一輛小推車,厚重的毛毯下面着遮着什麽東西。
舒望語剛想說看一看,顧承澤就開口了:“這樣東西有些不适合多次直接觸碰氧氣,等到了元氏,再打開也不遲。”
舒望語若有所思點點頭,指着那尊玉佛問道:“老太爺會喜歡?”
顧承澤攬住舒望語,說道:“老太爺的老伴禮佛,前幾年老太爺的老伴去世,老太爺很想念她,送尊玉佛過去,讓老太爺睹物思人也好。到時候,我送玉佛,你送那樣東西就好。”
舒望語畢竟和元氏不熟悉,送尊玉佛這樣事情實在不适合她去做,因此對顧承澤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
而舒适那邊,崔崇山已經安排了幾個人一同陪往,顧承澤的人都在,她也不用擔心太多。隻是禮服這方面……
她的肚子已經開始日益變大穿寬松的衣服已經很難遮擋,更何況這種大場合,娛樂記者一定會在門口圍了成千上百,到時候被拍出來,是很容易的事。
沒想到顧承澤隻是微微一笑,示意周幼藍,周幼藍會意,立刻打了個電話。
半個小時後,由專車接送的化妝團隊到達了别墅門口。
顧承澤拉着舒望語進了化妝間,周幼藍安排化妝師進去。顧承澤在舒望語耳邊輕笑:“等你出來,也差不多過去元氏了。”
聽得舒望語臉一紅,害羞得點點頭。
就這樣舒望語在化妝師的包圍下度過了三小時,當禮服的拉鏈拉上去後,一切準備就緒。
顧承澤果然不騙她,禮服的尺寸都剛剛好,除非刻意注意,否則根本看不出肚子的凸起,舒望語看了看标簽,才發現這是曾經舒家最常用的設計室。她的母親說過給她設計婚紗,可惜……
舒望語呼出一口氣,打起了精神,提着裙擺慢慢地走出化妝間。妝容不濃不淡,很适合參加長輩壽宴,成熟中帶着些小女孩的青澀,倒是很符合舒望語本人的特點。
顧承澤不知道已經在化妝室外等了多久,見她出來,也隻是稍微愣了愣,随後立刻回過神來,挽起舒望語的手:“走吧,這個時間去剛剛好。”
路上,舒望語突然問道:“有我認識的人去嗎?”
“季氏,葉氏,何氏,你都認識的。”
顧承澤看着窗外冷笑道:“何茜在昨天晉升副總裁,大概也是爲了在今天更引人注目些,可惜元家這一代沒有男性繼承人,否則,就是沖着他們去的了。”
一番話,将何茜極爲貶低,可見顧承澤是不願意提起她的。
舒望語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元氏壽宴在郊外的一家五星級國際酒店舉行,底層是可容三千人的會堂,非常豪華,也把元氏的财力巨大顯示得非常明确。顧承澤和舒望語來的時候,恰好是人最多的時候。
顧承澤吩咐把車在距離門口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自己則挽着舒望語走進去,
就在走進門的那一刻,兩人碰上了同樣下車步行的何越和挽着何越的手的何茜。
不是冤家不碰頭,何茜不是能受委屈的人,因此舒望語仍然保持着微笑甚至帶了些傲慢時的姿态,讓何茜的表情變了變,若不是何越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可能下一句就是冷嘲熱諷了。
何越在她旁邊輕輕拽了拽何茜的衣角:“有媒體在,注意儀态。”
何茜這才強忍了下去,二話不說和何越先行進入了大廳。
顧承澤有意在門口停了一陣,輕輕撩了撩舒望語被風吹亂的頭發後,才微微一笑走了進去。不僅避免了與何氏發生口角,也在媒體面前做足了戲。
剛進入大廳,一個穿着明黃色旗袍的女人婀娜多姿地走了過來,卻很不淑女地把手搭在了顧承澤肩上:“我說是誰在外面秀恩愛,原來是阿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