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舒望語心中格外興奮。
舒望語咳了兩聲,車内突然安靜了下來,一陣尴尬。
尹書染幹笑兩聲:“小語醒了,我們就下車吧?”
舒望語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應了一聲,揉着眼睛問道:“我睡了多久了?你們怎麽不叫醒我?”
尹書染因爲剛才的事有些害羞,現在已經不敢看何清宵,隻是低着頭說道:“不久,才到了十幾分鍾。”
“十幾分鍾還不久?”
說完,舒望語就後悔了。尹書染說的“不久”可能隻是對于她來說——和自己喜歡的人聊天,說再久也不會覺得無聊的,怎麽會覺得久呢?
好在何清宵并不理解這些女孩子的心思,并沒有覺得哪裏有問題,隻當尹書染和舒望語關系好,所以才不介意。
電話裏尹書染說喝牛奶慶功,舒望語還以爲她是在說笑,想了想也應該是自己喝牛奶,尹書染自己點酒喝才合理,她沒想到的是,尹書染坐下後,當真點了三杯熱牛奶。
舒望語驚異地看着她,尹書染卻沒察覺到什麽不妥,繼續點菜。直到尹書染一一報出了菜名,舒望語才發現,這些東西除了适合孕婦,更适合大病初愈的人養身體。舒望語看了眼無動于衷甚至是沒察覺到的何清宵,低下頭偷偷笑了。
吃飯間,何清宵看着舒望語,總算把心裏的想法坦白了:“望語,我身體已經好了,明天就去公司複職吧?”
何清宵也不是傻子,休息的這些天,以及他所知道的舒望語的近況,都能讓他意識到,自己在公司幹涉舒望語的事,隻會給舒望語帶來更多的煩惱。舒望語已經不是過去的大小姐了,相反,她現在自力更生,做得比何清宵還要好。
所以就連想要複職的這句話,何清宵都在心裏揣摩了好久,生怕舒望語不願意讓自己回去。即便舒望語并不喜歡自己,可……他畢竟被老舒總養大,受了舒氏的恩惠,他應該報答的。
舒望語聽到他的話,沒有多想,立刻爽快地答應了:“好啊,最近公司事情多,我特别忙,你回來了我就不用做那麽多事了。”
何清宵而到了意外的答複,自然是欣喜的,忙點頭。
尹書染剛剛升職,還沉浸在喜悅當中,也知道舒望語事情又多又忙,也隻是偷偷瞥了一眼何清宵,不說話。
晚餐吃得差不多時,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
是周幼藍。
周幼藍依舊是用一種平穩正經的語調,禮貌地說道:“舒小姐,已經晚上九點了,顧總擔心您被人跟蹤,已經派了人去接您了,是黑色的奔馳,車牌号是……”
周幼藍那邊似乎有人在争吵,舒望語聽不真切,但周幼藍的聲音壓得非常低,讓舒望語吓了一跳。她們的座位靠窗,舒望語通過窗外看下去,一輛擦得程亮的黑色的奔馳在樓下特别顯眼,仔細一看,正是周幼藍說的車牌号。
這些人是被顧承澤訓練得分秒不差嗎?舒望語在心裏默默埋怨了一句,但又想起昨天發生的事,仍舊有着後怕,又不得不乖乖聽話,和尹書染、何清宵告了别。
舒望語回到别墅,才明白了周幼藍的電話裏會有争吵聲。
因爲她一進門,就看見了兩個男人站在樓梯口互相吵嘴,他們的腳下是一卷毛毯一樣的東西,幾位傭人冒着冷汗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隻有周幼藍心領神會地知道舒望語已經回來,彎起了嘴角。
舒望語不得不打心裏佩服周幼藍的處事能力,能殺人措手不及。
因爲沒有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告訴顧承澤其他的事情,因此兩個男人顯然沒意識到舒望語已經回來,舒望語則小心地試探了一遍:“你們……在幹什麽?”
顧承澤從憤怒中回過神來,看見舒望語,表情完美地結合在了憤怒與溫和中間——大概可以用“龇牙咧嘴”來形容。
顧承澤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你怎麽回來了?”
舒望語一愣:“不是你要求我回來的?”
顧承澤了立刻瞪向了周幼藍,而後者隻是低了低頭表示禮貌。見此情景,舒望語立刻就明白了:是周幼藍自己擅作主張接她回來打圓場的。
對面的男人看着這場景,氣極反笑:“看來你這秘書的辦事能力确實不錯,顧承澤,考不考慮借我用幾天?”
顧承澤氣得沒說話。
男人繼續說話,戲谑道:“不然,你給我幾個你那邊的人?我這裏能查的你都知道,不能查的你也知道,我不怕你的人。”
哦,原來顧氏和季氏情報相通。舒望語在心裏默默記住了這個重要消息。
所以顧氏内部被盜取機密的事,看來季氏也是知道的了。
顧承澤立刻抛棄了一貫的紳士風度和高冷性格,怒吼:“季雲轍!我現在就立刻撤股!”随後,又瞪着周幼藍,吼道:“你這個月沒有工資,月底加班十天!”
周幼藍非常順從地點了點頭,不反駁也不說話。舒望語看着她冷靜的樣子,想了想,之前就聽說顧氏的高層們收入不菲,總裁秘書的工資更是優厚,看來是真的了:周幼藍确實不缺錢,少一個月工資,也不過就是奢侈品買的少了些。
顧承澤看着舒望語,把心情平複下來,再一次把矛頭轉向了季雲轍:“再給你五個小時,要給我送過來。”
季雲轍哀嚎一聲,一米八幾的男人瞬間變成了小孩子,抱住了樓梯欄杆,沖舒望語哭号道:“舒總,管管您男朋友吧!季氏會破産的啊!”
舒望語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在看一出大戲。她看了一眼還在氣頭上的顧承澤,又看了看地上的毛毯,問道:“所以是出了什麽事?”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逼我去意大利買毛毯!”
“他辦事不利。”
舒望語看着地上的毛毯,越來越覺得喜聞樂見。
季雲轍繼續哭道:“顧承澤!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說她女朋友不習慣走樓梯怕她摔着了,要我去意大利買一張他喜歡的一種毛毯回來!”
“舒小姐,那套毛毯是意大利大師手工縫制的,已經絕版了啊!這一套——對,就是這一套。”季雲轍拉過地上的毛毯,輕輕一放,一面精美的毛毯就這樣鋪在了地上,連舒望語都看得出,這是手工縫制,且用的是澳洲綿羊的胎毛,繡花雖然看不出具體材質,但絲線根根分明,流光溢彩,大概一根的價格也是上萬,且整條毛毯的厚度約有十五厘米——絕對算得上精品中的精品。
季雲轍指着毛毯說道:“這一套,是同一位大師手工縫制出來的,新鮮出爐,三天前剛完工,我花了大價錢定下來的,顧承澤——”季雲轍恨恨地看着顧承澤,“今天張口就問我要這套毛毯,用來墊樓梯!還逼着我今天飛意大利,六點之前送到這裏鋪好!舒總,從B市到意大利的飛機,私人飛機也要六個小時啊!”
季雲轍靠着樓梯欄杆哭喊,聽得舒望語都于心不忍,覺得他被顧承澤害慘了,最初因爲顧承澤這個舉動而被感動的心思立刻被打消了。
沒想到顧承澤隻是冷哼一聲,把兩張意大利文的報紙扔給季雲轍,說道:“意大利中央新聞報道過,大師最近剛做好那套毛毯的複刻品,比之前的第一套更精美,你以爲我在意大利沒有手下了?”
季雲轍一改剛才的哭鬧性格,倏地站起來,指着顧承澤罵道:“你混蛋!你在意大利有人你還逼着我飛過去!你就是看季氏有錢!”
顧承澤挑眉:“是又怎樣?你辦事不利,不僅沒買到我要求的毛毯,還遲到了,這是事實。”
季雲轍氣得煞白了臉。要知道他今天爲了幫顧承澤拿到毛毯,幾乎是一路風風火火,半刻都不敢耽誤,而顧承澤要求更換的理由是:這套毛毯不是他喜歡的樣式。
說好的給女朋友準備的毛毯呢?
季雲轍氣不打一處來。
舒望語看着這越來越像打情罵俏的吵嘴,覺得自己大概是多餘的,太陽穴被這兩個人吵得嗡嗡作響。想了想今天早上自己心裏覺得不習慣下樓梯的想法,又看了看周幼藍,立刻猜出了周幼藍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告訴了顧承澤。
才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說來說去,争吵的源頭居然是她。
舒望語歎了口氣,搶到季雲轍想破口大罵的前面,阻攔道:“我個人認爲,不需要裝毛毯這麽麻煩。”
整棟房子瞬間安靜。
随後,季雲轍的聲音再次響起:“顧承澤,這是你女朋友親口說的,不關我的事了。”
顧承澤立刻回絕:“不行,鋪上毛毯,不容易摔傷。”
舒望語扶了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