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澤沉默不語。
他不是個心軟的人,爲達目的絕對能夠不擇手段,但何茜原本就是他的未婚妻,何氏對他有恩,現在反目成仇……難免是有些不太好的。
舒望語思考了最近她收集到的消息,有些洩氣:“會不會,根本不是她?和舒氏有過節的不多,還是沈氏的可能性最大。”
顧承澤說道:“你知不知道何茜最近買了一條項鏈?”
舒望語點點頭,雖然顧承澤可能根本看不到她的這個動作,“知道,據說來自非洲,很稀有,标價也很高。”
但是,銀行的支出不一定準确。她特意派人去看過,何茜使用支票的銀行,正好有她小時候記住的何氏的标識,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放棄。可見何茜在何家有多受寵,這種待遇,是何越都沒有的。這就更讓她懷疑,何茜根本沒有買那條項鏈。
但,顧承澤是怎麽知道的?他是怎麽懷疑上何茜的這筆支出的?
“問這個幹什麽?”
顧承澤淡淡回答:“我的人前不久去了趟A市,看見了那條項鏈。”
舒望語一愣,想了想,“說不定隻是款式一樣呢?”
顧承澤沉默了兩秒,接話:“我去查過資料,那個款式是今年的限定,全球隻做了兩條,一條在歐洲,一條就是何茜買走的哪一條。”
舒望語沉吟許久,心中雖然有了判斷,但仍是懷着半信半疑的心情問了問:“仿做的?”
前面是紅綠燈,顧承澤從後視鏡瞥了一眼低頭沉吟思考的舒望語,緩緩把車停下,說道:“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
舒望語擡起頭,忙說道:“我信,我信。”
顧承澤的人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的,極爲可靠,否則顧承澤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地位。如果真如顧承澤所說,那麽何茜從何氏集團旗下的銀行做了手腳是可以确認了,但她找過很多資料,都沒有找到過何茜的那筆錢到底去了哪裏。
舒望語的公寓到了,顧承澤打開車門,紳士地扶她下車,就在舒望語剛踏出車門的那一刻,攝像機的閃光燈“咔嚓”一聲,一閃而過。兩人往對面看過去,一個黑衣人擡着一架攝像機對着這邊瘋狂抓拍,舒望語越看越覺得那個人不像是個狗仔記者。
顧承澤立刻彎腰,把舒望語騰空抱起,直奔電梯間。他低着頭,壓着聲音說道:“别看,保護好寶寶。”
舒望語心中升起一個可怕的想法,立刻乖乖聽話,抓緊了顧承澤衣服,把頭埋進他懷裏——這樣做了以後,居然有些許安心。
顧承澤沖進電梯間,合上門的前一刻,舒望語看到從一個角落裏鑽出了另一個黑衣人,接過那人的攝像機,之後,兩個人望舒望語這邊看了一眼,上了一輛無牌汽車。那輛汽車很破舊,舒望語懷疑那是他們從哪裏偷過來作爲臨時車用的。
舒望語臉被吓得慘白,隻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本來是打算休息一天,卻什麽事都被她給撞上了。有那麽一瞬間,她居然在埋怨那些人不給她一點休息時間。
舒望語白着臉,又似委屈又憤怒地抱着肚子,顧承澤抓着她的手,臉色也是青的。
“剛才那些人,應該是過來監視你的。”
舒望語心中的猜測與顧承澤的想法不謀而合,舒望語擔憂地點了點頭。
顧承澤不容她繼續思考,用一種不可置否也不能反駁的語氣說道:“今晚先去我另一棟别墅,明天早上你就搬過去我那裏。”
舒望語“啊?”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
恰好電梯停下,顧承澤示意她先開門,随後,擠進了舒望語的公寓。
顧承澤一刻未停地指揮道:“去拿換洗的衣服,拿好了現在就走。”
舒望語隻覺得他說的是對的,愣愣地點了點頭,機械般地回房間拿衣服,不到三分鍾,一切準備就緒。
顧承澤拉着她就走,被還在發愣的舒望語拉住:“你不回公寓拿東西?”
顧承澤挑了挑眉,覺得她是被吓傻了,腦子還轉不過彎來,“我待會兒讓人送過去。”
舒望語點了點頭,突然擡起頭問道:“他們會晚上過來嗎?”
顧承澤握緊她的手,回答:“不敢保證是今晚,但是從今天起你不能再回來這裏,等這件事過了,我再幫你找住的地方。”
舒望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居然有點可惜那間公寓,論條件,這間公寓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不管是風景還是擺設,都挑了好一陣。
顧承澤淡淡說道:“我那裏比這裏更好。明天我會讓人把東西全部帶走。”
“哦。”
顧承澤的别墅大多在郊外,隻有現在這一棟,混雜在高級居民區中,周圍的鄰居一大片。顧承澤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這裏本來就是爲了發生突然事件時用來備用,平時也不常來。
以至于顧承澤在一模一樣的幾百棟的别墅區裏,成功迷了路。
舒望語眨着眼睛,看着幾分鍾前似乎來過的地方和似曾相識的路标牌,不說話。
顧承澤也不說話。
兩人對着十字路口沉默了一陣後,舒望語要過了顧承澤的手機,翻找着聯系人。
五秒後,舒望語嘴角抽搐地擡起頭:“顧總,您小心到所有的電話都不設備注,是在炫耀您過目不忘的本領嗎?”
顧承澤沒有反駁,沉默兩秒,報出了一串号碼。
舒望語在來電記錄中翻找了一陣,終于把電話撥了出去。
對面的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您好,顧氏總裁辦公室。”
舒望語看着顧承澤,沉默了一秒:連周幼藍也是不給任何人寫備注的。不知道是顧承澤教壞了周幼藍,還是周幼藍給了顧承澤不設備注的習慣靈感。
舒望語把吐槽咽進了肚子,調整好心态,對周幼藍說道:“是我,舒望語……”
沒等舒望語說完,周幼藍把禮儀做得盡善盡美,且一毫不差:“舒總好。”
舒望語又是一陣沉默,扭頭看了看顧承澤。而顧承澤冷靜地看着前面,裝作沒聽到她們的談話。
周幼藍的耐心顯然非比常人,在這麽久的沉默中,她一句話也沒有詢問。
舒望語揉了揉太陽穴,心中疑惑顧承澤到底是怎麽培養手下的。
“我想問問,顧總在高級居民區的那棟别墅,具體在哪個位置?”
電話那邊的周幼藍疑惑地拿開了手機,看清楚這确實是自己老闆的電話号碼後,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于是,周幼藍輕車熟路,極爲淡定地念出了一個地址,詳細到用正規語言說出了地址後,又用左右手這樣的口語仔細說了一遍。
舒望語聽着她報的地址,把頭伸出窗外四處張望了一下,确認了好幾遍,最終定睛在了右邊的一棟别墅上。
極爲普通的一棟别墅,裏面開着燈,門外沒有任何裝飾。而在此之前,他們可能從這棟房子前面經過了不止三次。
舒望語深吸一口氣,向周幼藍道了謝,再把手機還給臉色依舊淡定的顧承澤,強顔歡笑道:“下車吧,顧總?”
顧承澤不說話,仍舊保持着不動聲色,大難臨頭也面不改色的神情,打開了車門。
走進别墅,舒望語才發現裏面的門把旁邊,有一個小小的聲控光控一起控制開關。也就是說,到了一定的時間,别墅的燈會随機打開,僞裝出有人在裏面的樣子。
确實是絕妙的掩人耳目的方法。
舒望語對于剛才的事已經無力再點評,畢竟房子的主人到現在都還是面不改色。
房子确實布置得精美,大概是請了傭人,屋子裏沒有灰塵,一幹二淨。顧承澤帶她轉了一圈後,把舒望語安排在了三樓的一個房間,别墅在半山腰,三樓風景好,舒望語打開門就可以看到山下。
還是挺細心的。舒望語想。
顧承澤把事先讓傭人準備的晚餐從微波爐裏取出來,招呼舒望語在餐桌前坐下。上一次一起吃飯,還是在中式餐廳,結果是兩人不歡而散。
舒望語想起顧承澤今天的那條項鏈,問道:“那條項鏈,你買了嗎?”
“店長機靈得很,準備下手時就攔住了周幼藍她們,沒能成功。現在應該也已經轉移地方了。”
就算能買,那種情況下,也買不起。
在商業圈,錢是用的最快的東西,顧承澤向張垂接的六千萬眼看就要見底,這件事也還沒到拆穿的時機,舒氏的新産品對于顧氏也起不了救急的作用。
顧承澤幫舒望語挑着菜裏的蔥,盡量裝作無意地問道:“舒氏的大貨,準備得怎樣了?”
舒望語淑女地優雅地咽下嘴中的食物,并沒有察覺不妥,“應該就這兩天了,能在元氏壽宴前正式上市,不會丢臉,你放心。”
顧承澤知道自己想的根本就不是丢不丢臉的問題,隻彎了彎嘴角,表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