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芒的視線緊跟着這條項鏈,以至于周幼藍帶着她在店内轉了兩圈,推薦了五六對,都心不在焉。最後,周幼藍無奈地搖搖頭,心甘情願地被白芒拉了過去。
“我要這個。”白芒指着那條項鏈,堅定地說道。
店員頓時喜笑顔開,這項鏈價格不菲,一旦賣出去,就是這個月最好的業績。
“好,請二位稍等。”
正當店員拿鑰匙解開中間展櫃的玻璃鎖時,她們二人耳朵裏的藍牙通訊器傳來聲音:“有人過來了。”
果然,兩人仔細聽了聽,聽到了門口車門關上的聲音,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最後,一位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笑盈盈地在她們身後站定。她們聽見店員們喊了一聲:“經理好。”
周幼藍和白芒轉過身去,發現這是一個眉目溫和的男人。
周幼藍和白芒對視一眼,也對着那個男人笑。周幼藍隻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
笑盈盈的男人點點頭,攔住了店員開玻璃鎖的手,說道:“兩位小姐不好意思,這款項鏈在兩個小時前已經被人預定了,因爲是親自過來和我說的,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我的店員,這才急急忙忙趕過來。”
白芒瞬間炸毛,“那她給錢了嗎?”
男人一愣,像是在思索怎樣回答。珠寶店沒有預定不給錢的道理,衆人皆知。
“沒給錢是吧?那我給。”白芒從包裏抽出一張支票,拿出筆,立刻寫了一張一千五百萬的支票——比項鏈的标價還要高,“誰先給錢誰拿着,行了吧?”
男人看着那張支票,良久,才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小姐,我們店主要講究誠信,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白芒正想要沖上去,被周幼藍一把抓住。
周幼藍拉着她,也笑着回複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再看看吧。”
說完,對白芒搖搖頭。兩人僵持了一分鍾,白芒終于敗下陣來,委屈地點點頭答應了。
兩人又在店内轉了幾圈,白芒的目光卻一直盯着那條項鏈,沒有一條稱心。周幼藍無法,隻好向店内的人道了歉,帶着白芒離開。
被稱爲“經理”的男人笑盈盈送她們離開,待兩人走遠後,目光瞬間冷下來,也走出了店,走前瞥了一眼店員們,吓得衆人不敢說話,隻能在心裏叫苦。
“老宋。”男人對前面的司機說道,“回去後你查一查,那兩個是誰家的人,這麽……财大氣粗。”
男人輕笑了一聲,開車的老宋連忙應了一聲。
而另一邊的周幼藍的白芒,迅速地開車回到郊外的一個偏僻角落的待拆遷房中。幫忙拉東西的長相憨厚的中年男人下了車後,立刻還了臉色,取下了美瞳和假發,瞬間變得兇神惡煞。
白芒把手上的東西全部扔在了偌大的房間裏唯一的一張沙發上,“啧”了一聲,肆無忌憚地躺了下去。
周幼藍清了清今天買的東西,拿出電腦哒哒地打着什麽。今天這樣一鬧,肯定有人去查她們的身份,她現在就要把之前已經準備好的資料全部再次整理,再完善一遍。這次她們用的身份是C市的周家,周家大小姐極少露面,是她們僞裝身份的絕佳機會。
兇神惡煞的男人清點完東西确認沒有出錯後,問道:“這些東西怎麽辦?”
白芒翻了個身,疲倦回答道:“帶回去啊,送給顧總的……那誰,顧總的女朋友。”
男人沉默了一陣。
“公司不是每天都在虧空?”
顧氏經曆了兩次停電竊取事件後,财務部每天都有一大筆錢财虧空,而新産品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這樣一來,顧氏的财政情況不容樂觀。
而這裏買的東西,絕對超過了一百萬。
白芒嘿嘿笑了一聲,“你們信不信,顧總這種人,居然也會存私房錢。這些都是用他私房錢買的,來的時候他說讓我看見什麽好的就買,看來他的私房錢還是挺厚的。”
男人嘴角抽了兩下,周幼藍打程序的手也頓了頓。空氣沉寂了三年後,一切如常。
白芒疑惑地看着他們,疑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珠寶店……”男人低頭沉吟。
顧氏集團,私房錢優厚的顧氏總裁正頂着黑眼圈看新産品的報告。
科研部一闆一眼地報告道:“新産品一切順利,核心技術也已經和德國專家聯系過,合作流程順利,三天後專家們就可以過來,隻是資金這方面……”
部長停了停。
顧承澤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有些難辦。整個顧氏現在隻剩三千萬的流動資金,就算不考慮這個月員工的薪水和其他事宜,這邊的投入也占了剩餘流動資金的一半。
可新産品必須要繼續研發的,現下的這種情況,隻有盡快讓産品上市才能獲得收益,解決危機。
顧承澤擺擺手,“我知道了,一個小時後去财務部取研發資金。”
部長答應了一聲,鞠了一躬,關門離開了。
顧氏這幾天已經沒有再次停電,畢竟這種事,會消耗極大的人力物力财力,長期如此,對于對方也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但派出去的人仍舊沒有線索,實在頭疼。偏偏這個時候,又有人打電話過來。
是放高利貸的張垂。
張垂在電話裏奸詐地笑着,“顧總,缺錢的話,怎麽不找我呢?”
顧承澤皺眉,顧氏資金缺乏這件事,他沒告訴任何人。
“誰告訴你的。”
張垂“桀桀”地笑了兩聲,“顧總,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手下隻要有一個财勢大的人,那可就不得了了。”
顧承澤握緊了拳,立刻發消息讓人事部遞交所有高層的資料。同時也知道,張垂這是在給自己打探了消息——恰好是他沒辦法打探到的消息。他已經确定對方是把消息全部封鎖了的,而張垂能打聽到,或多或少,都肯定與這次這件事有關系。
顧承澤也笑,“張總就不怕事情敗露?當内鬼,不是個好差事。”
張垂冷笑:“做我們這行的又能怕些什麽?有機無利,我還是分得清的。”
是個趨利避害的,絕對爲自己謀利益的奸商。顧承澤想。
電腦恰好收到周幼藍的郵件。
如果和張垂合作,隻要交易達成,說不定能有一些線索,更何況,公司已經周轉不出錢……
“我和你合作。”顧承澤說道,“條件是你要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張垂極爲爽快,“好,那就明天晚上見。”
挂了電話,顧承澤立刻審閱周幼藍發來了文件,一切正常,東西也已經讓人托運回來,掐算着時間,就是今晚到。
郵件中順便提到了A市的周家。
周家和元家一樣,是名門望族,書香門第。周家老太爺的獨子從商,讓周家更上一層樓,此後又是一根獨苗撐起了一片天,而這根獨苗的女兒,七歲後再也沒有在公衆面前露過面。至于周氏的繼承人,更是沒有任何風聲傳出來。
可沒有露面,沒有風聲,不代表這底下沒有暗潮。這樣一看,周氏仿佛也是有嫌疑的,财力、物力,周氏該有的都有。
顧承澤在公司又忙了一整個下午,晚上八點,有人傳話托運的東西到了。
顧承澤的神情在聽到消息時突然明朗起來,仿佛幾天沒睡好也隻是小事,立刻整理好資料,讓人把東西帶了上來。
拆開一看,全是首飾,衣服,包包,名牌化妝品和鞋子一類,顧承澤大略地看了看,每一個都價格不菲,全部加起來,于普通人而言,簡直就是天數。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白芒這個購物狂在商業街瘋狂購物的勝利果實。
想了想自己不過千萬的私房錢,顧承澤有些抽搐,并在心裏決定下一次要去商業街的任務,絕對不會再派出白芒。
顧承澤在幾十件精美的禮物中精挑細選,最後選出了幾樣看上去還順眼的東西,一股腦讓人放上了車——其中還有一尊通體翠綠欲滴的翡翠大佛。
顧承澤把這些東西全部安置好後,非常滿意,和公司的人打了聲招呼,自己開着車一騎絕塵,直奔城東——舒氏在那邊。
路上,順便接了個季雲轍的電話。
“承澤,元家老太爺的生日快到了,你那邊準備好了沒有?”
顧承澤知道他說的是禮物。他想起了後座上的那尊大佛。
“季雲轍,送女孩子大佛,怎麽樣?”
電話那邊的季雲轍沉默了兩秒,大概是覺得顧承澤今天沒睡醒,罵了一句“神經病”立刻挂了電話。
顧承澤看了看後座上幽幽放着綠光的大佛,大佛上沒有标價,立刻打了電話給白芒。
“白芒,那尊大佛多少錢?”
白芒似乎剛剛睡醒,朦胧道:“四百六十萬。”
顧承澤似乎聽到了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