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過道經過,路過的員工都吓得連招呼都不敢打,因爲總裁剛進公司時,他就立刻開除了一個打招呼卻惹怒了他的員工。
但這純粹與員工無關,隻因爲,他剛踏進辦公室,整棟大樓停電了。
此時正是剛剛上班,事情最多的時候,高層人員大多這個時候開始處理文件。而這一停電,會造成多少高層機密被盜竊,會有多大損失是無法估量的。
顧承澤這棟大樓辦公的大多是高層人員,其他部門一切照常,卻唯獨這一棟大樓停了電,可見對方的目标已經很明确。相比之下,前幾天的那次停電,似乎隻是一個挑釁,或者動真格之前的試手,令人惱怒。
現在,辦公大樓已經停電二十分鍾,所有高層人員已經提前有所預料和訓練,在停電的那一瞬迅速取出了硬盤,保證不讓過多的機密洩露,可不排除有人手慢,有人已經開啓了機密文件。
但更讓顧承澤窩火的是,前幾天他已經讓人更換了整個公司的電網系統,他也親自檢查過,甚至讓曾經在電網系統方面頗有建樹的季雲轍過來檢查,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都确保了這次更換的電網系統不會被破解。
可現在……
生生地打了臉。
他不可能懷疑季雲轍,因爲在季雲轍檢查過後,他确認公司自主研發的電網系統是沒有問題的,就再一次更換了電網系統,與季雲轍看的出入極大。而破解這樣一個龐大的電網系統極爲困難,看似相同的地方其實都完全不同,因此季雲轍絕對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到底是誰,要和他作對?
他這幾天查遍了所有公司,都沒有發現任何破綻,剩下的,隻有鄰省……
顧氏這麽久,和鄰省的集團關系一向秉承交好不交惡的原則,從沒得罪過任何人。還是說,有人利用鄰省的勢力?可在這一點上,他也沒有查到任何可疑資料。
顧承澤黑着臉坐在财務部臨時開設的會議桌前,覺得自己接手顧氏以來這麽久,頭一次遇到了他必須正視的危機。
而下面的衆多高層,因爲會議室太小,一個挨着一個地擠在一起,按照要求用自己的電腦檢查丢失的文件,因爲太擠,每個人的姿勢都極爲怪異,西裝也都被揉皺——現在這種特殊情況,已經不是要身份和面子的時候了。
顧承澤握着自己的硬盤,慶幸自己來到公司後顧着處理部門間的事,還沒來得及看機密文件,否則,要是他手裏顧氏的所有機密被竊取,那麽身敗名裂,破産倒閉是絕對會發生的。
那個時候……
顧承澤緊緊地握着硬盤,兇狠地看着桌面。
十分鍾後,衆人都已經一個接一個擡起頭來,示意檢查完畢。
“現在彙報情況。”
“财務部部長,沒有任何損失。”
“策劃部總監,丢失昨天部門開會商議的新産品的銷售公關資料。”
“策劃部副總監,沒有損失。”
“科研部部長,對方竊走了上個月研發産品的檢測報告。上個月的産品檢測中,因生産商突然破産,大量産品不合格,微量元素嚴重超标。”
顧承澤臉色又黑了幾分。
“外交部總經理,損失公司近三個月的合作公司表,相關人員資料丢失。”
顧承澤突然問道:“上次統計的硬盤使用人員,哪個部門使用硬盤的員工最少?”
外交部總經理臉色驚恐,“是……我們部門。”
顧承澤冷冷地看着他。
外交部總經理不知不覺中出了一層汗,“上次的事件發生後,我們嚴格要求使用硬盤,除了一百三十二名試用員工,其他人都試用硬盤裝載文件辦公。”
“現在立刻停職那一百三十二名員工,全部登記,讓他們公安局走一趟。”
外交部總經理忙站起來,點頭哈腰,戰戰兢兢地跑了出去執行任務。
其他人都紛紛捏了一把汗。
銷售部總經理緊張得嗓子都捏住了,發出的聲音幹澀難聽,“銷售部總經理,沒……沒有損失。”
下一個人正準備接着說下去,顧承澤卻瞥了一眼所有人,擺擺手,望着仍舊坐在會議桌最下面的張琛,開了口。
“張董,你怎麽看?”
衆人的目光又投了過去,有的嫉妒,有的質疑。
上一次緊急會議,總裁身邊的周幼藍因爲他,免除了牢獄之災,已經被停職了。這一次,他又能說出什麽?
張琛在此之前都在低頭思考,聽到顧承澤點名,才慢慢擡起頭,沉吟道:“我……沒想到更好的理由,會有人針對顧氏。”
顧承澤笑,“呵,我也沒想到,現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針對顧氏。”
這時候,有人說了話。
“顧總,您昨晚剛宣布和舒氏集團的總裁的關系,有沒有可能,是何氏?”
顧承澤繼續笑,“我想過了,派人調查過,何氏那邊沒有任何問題,何氏的小姐最近,花了一千萬買了輛限量版跑車,這次,又花了一千萬買了珠寶店新進口的藍寶石項鏈,要說财大氣粗,我倒是沒見過這樣的。”
稍微機靈點的人都聽出來了,顧承澤這是在嘲諷何氏做事不光明正大,而且後面的勢力錯綜複雜,難以查清,顧氏正處于被動局面。
顧承澤是知道的,何茜買跑車和購買項鏈的店,都歸屬于顧氏集團旗下,一舉一動,都被顧氏集團監控着,可偏偏,他沒在任何地方找到何茜的任何懷疑。
最有可能的人,沒做最可能做的事,這讓顧承澤分外頭疼。
正因如此,他才發覺這件事并不局限于兩家恩怨。而沈氏那邊,更是波瀾不驚,他也不能去打草驚蛇。
他前幾日聯系的人,正是紫蝶。連紫蝶擁有那樣強大的偵查網上的人都沒辦法查出來,他隻能處于被動地位。
顧承澤思考着自己的事,底下衆人讨論的内容都交給了其他人記錄。
他會想着前幾天從紫蝶那裏得來的消息,越想越覺得不太對。
可又不知道不對在哪裏。
舒氏集團。
舒望語剛把新産品的方案和科研部負責新産品研發的員工叫了過來,開了短會,至此,新産品的研發全是安定下來。
何清霄已經回家,舒望語知道尹書染的心意,把尹書染推了過去照顧他,也算是少了份擔憂,隻希望這兩個人盡快交心,這樣,她也不至于因爲何清霄而分心。
舒望語一直覺得最近過于太平。
比如沒有人再來針對舒氏,何茜自從上次退婚的事後,再也沒來無理取鬧過。
如果說舒氏已經強大到沒有人再來幹擾,舒望語是不信的。越是太平,她就越是覺得,太平得不太平。新産品正在制貨重要階段,這期間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想到這裏,舒望語找來崔崇山,讓他加強對新産品的保密措施。
“舒總,除了保密措施,我必須告訴你另一件要注意的事。”
“什麽?”
崔崇山從文件夾裏抽出一沓資料,遞給她,“何氏。”
舒望語接過來,一目十行地翻閱,無需多說,她也知道崔崇山是什麽意思。
文件裏都是何氏最近的支出。之前她讓崔叔幫忙留意,本來是多個心眼,并沒有真的在意,沒想到這次真的有了狀況。
她立刻和崔崇山進了辦公室。
“何茜?她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崔崇山指着何茜最近買跑車和項鏈的支出,“跑車是幾天前,項鏈就在今天,而且交易得非常快,經過銀行的手續,最短需要三個小時,她隻花了一個小時。”
“但是這裏不是有銀行證明?”
崔崇山面容嚴峻起來,“舒總,您是不是忘了,老總裁和你曾經說過的話?”
舒望語一時不能理解。這幾個月她已經非常忙,舒父曾經說過什麽,她隻能記住兩年以内的話。
在腦海裏搜尋了許久,舒望語也沒有找到關鍵信息,“是什麽時候的事?”
“您五歲那年,老總裁第一次帶您去銀行的時候。”
五歲……和現在相差了将近二十年。
這是件重要的事,崔崇山不願意明講,舒望語也能理解,可一下子回顧到五歲,這對她實在有點難。
崔崇山慢慢引導她,“那時候,您好奇那家銀行除了國家批準标識以外,它們門上貼的另外一種标識,老總裁爲您解釋了一遍。”
時間倒回将近二十年,時間線逐漸明朗,舒望語蓦然驚醒。
銀行門口,一名父親拉着一位笑容明豔的小女孩,爲她介紹銀行的相關知識。
小女孩掙開父親的手,指着門上的小小的藍色貼紙,問:“父親,那爲什麽,它們的門上,貼了這樣的東西?”
女孩身高不夠,隻是擡起手指着空中詢問,可是父親何其精明,立刻明白。
父親的臉色變了變,趁周圍暫時沒人注意,沖過去抱起小女孩,指着小女孩指過的上面——那上面還有一個攝像頭。
“那是一個攝像頭,所以啊,你不能幹壞事哦。”
……
記憶瞬間被喚醒。
“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