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語在這一瞬間想起了電視劇裏捉奸的場景,這一場面太具喜感:她肚子裏懷着顧承澤的孩子,手中卻抱着何越送的花,而何越看着樓梯口憤怒的顧承澤。
可更多的還是頭疼,花就在她手上,何越就在她面前,顧承澤将這一切都收進眼底。
顧承澤剛開完會就從公司急急忙忙趕回來,原本會議内容就很糟心,心情很不好,這會兒看到此情此景,臉都黑了。他快步走上來,拉開何越,擋在了舒望語的前面,咬牙切齒地開口:“你來幹什麽?”
何越先是詫異了一陣他這麽早回來,但很快反應了過來,淡淡接話:“舒總今天沒去公司,我替公司的員工過來看看。”
顧承澤回頭,看着舒望語手中的花,害怕弄傷她,所以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拿那捧花,沒想到舒望語沒有松開。
“給我。”顧承澤黑着臉,讓人覺得下一秒他後面就能竄出火來,把這裏燒得一幹二淨。
舒望語看了看對面憔悴的何越,低下頭,湊到顧承澤身邊小聲說道:“這個……也是他的一片心意……這個對孕婦沒有影響,也挺好看的。”
她其實并不太喜歡花,可爲了打圓場,隻能這麽說。
可顧承澤不吃這套,同樣小聲地湊到她耳邊,恨鐵不成鋼又态度強硬地說:“你喜歡花?你喜歡,我現在就讓人拉一車過來,比這個還要漂亮。乖,把它給我。”
顯然,顧承澤是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怒火。舒望語能明顯感受到他語氣中即将爆發的怒氣。
這個情景似曾相識,就像當初她要自己創辦公司,顧承澤卻一定要阻攔一樣。那一次她赢了,但是這一次她覺得自己會赢的概率微乎甚微。
不等她說話,顧承澤趁她不注意,将花立即抽了出來,甩在了何越身上。這一甩很用力,何越本來就休息不好,因爲這一甩,險些倒退幾步。
剛才他們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他們的親密舉動,他也看得清楚,一舉一動都是他無法做的。
可他也不是軟弱的人。
“呵,顧總對待……”女友?可顧承澤沒有正式公開過她們的關系,那是什麽?想到這裏,何越就更氣憤,“哦,我忘了顧總還沒給我們舒總一個身份。”
看見顧承澤沒話說,何越又冷笑一聲,“那我作爲舒總的朋友,過來看望表示問候,送一束好看點的花,又有什麽不妥?”
顧承澤握緊了拳,陰冷地看着他。可何越沒說錯,他……确實還沒給舒望語一個确切的身份。
舒望語覺得自己再不說話,他們三個人都要僵持在這裏了,尴尬地呵呵一笑,拉了拉顧承澤的衣袖,示意他别阻攔。
“謝謝何總的用心了,今天沒提前通知不去公司也是我的不對,他說話沖了點,還請别介意。”她笑呵呵地走過來,抱過那一捧被顧承澤甩得将近變形的花,“這花是一片心意,我收下了,我試試能不能養幾天。今天也不早了,何總公司今天不忙?”
何越自然聽得懂這是逐客令了,雖是不忿,但舒望語已經開口,已經再糾結就不合适了。于是點點頭,打了個招呼,離開了。
舒望語跑去陽台,确認何越已經離開小區後,才松了口氣。又把桌子上的文件收拾了一番,确認放好了,想要找個地方把那捧花放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顧承澤沒有說話,也沒有跟進來。
她出門一看,發現顧承澤正在開自己家的門。
“砰”地一聲,門被用力關上了。
舒望語看着那扇被虐待過的門,歎了口氣知道顧承澤是生自己氣了,但也沒辦法。隻得鎖上門,自己重新拿出文件看。
她越來越嗜睡,文件才看了半個小時,就開始犯困了。爲孩子的健康着想,她小心地把文件和電腦收好,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顧承澤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幅場景:舒望語雙手護在肚子上,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大約是平躺着不舒服,她在背下墊了個抱枕。
一切都很好,除了——何越送來的那捧花。
顧承澤看着那束花,越看越不順眼,一沖動,索性把它從櫃子上拿下來,想要扔出門外,可剛一拿起,就想起舒望語今天說的話和行爲。如果自己把花扔了,隻會招來她的厭惡。
顧承澤歎了口氣,把那捧變形的花放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從隔壁搬來自己的資料,解決今天公司發生的事。
多虧了沙發上熟睡的女人,這束花躲過了被丢棄的命運。
舒望語是被一股飯菜香刺激醒的。
她一邊揉着眼睛,一邊想着家裏的油煙機是不是壞掉了,才會有這麽大的味道。直到晃了幾下,聽見了顧承澤的聲音,她才猛地發現,家裏多了一個人!
隻見顧承澤穿着藍色的圍裙,往桌子上擺菜,“醒了?醒了吃飯。”
舒望語睜大了眼睛,看着他身上的圍裙:那上面印着的是機器貓。因爲忙于工作,她很少做飯,尹書染給她送來這條圍裙後,她從來沒穿過。
直到顧承澤把它穿上了。
飯菜香撲鼻而來,舒望語這才發現不是家裏的油煙機壞了,而是菜太香,隔了很遠都能聞到。
顧承澤忙活了一陣,舒望語也完全清醒了,坐在飯桌前看顧承澤忙碌,滿意地點點頭:“嗯,很有家庭主男的風範,顧總繼續努力。”
顧承澤沒說話,隻是“砰”地一聲把碗放在玻璃桌上,提醒着舒望語,他還在生着氣——這和他身上的機器貓圍裙格格不入。
舒望語依舊含着笑,點點頭:“顧總,你要知道你身上穿的是機器貓,知道機器貓是什麽嗎?一直很可愛的藍胖子,所以你得笑一笑,配一下這條圍裙。”
顧承澤把最後一道菜放上桌,中午開口:“孩子有沒有三個月了?”
舒望語被問得莫名其妙:“有了。”
顧承澤“呵”地一笑,靠過去,說道:“滿了三個月就好,我今天晚上讓你笑不出來。”
舒望語猛地醒悟過來,臉上一紅,但忽然又想起了今天何越說的話,一把推開他,悶悶地拿起筷子:“吃飯。”
顧承澤見她臉色突然冷下來,笑道:“怎麽,懷孕了身體不行了?”
舒望語擡起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沒辦法,畢竟我是個孕婦,我這身份實在是不太适合做這些,建議顧總托人找幾個适合的女人,送到您房間。”
顧承澤眯了眯眼,想了想今天何越說的,知道她是在說自己沒有确定的身份的事。
他了然于心,看着舒望語,正經說道:“舒總想要什麽身份?顧承澤的女友?還是顧氏集團的總裁夫人?”
舒望語驚訝于他的突然正經,他的問題也一時間讓她答不上來。就這樣,話題卡住了。
顧承澤歎了口氣,隻好拿起筷子給她夾菜。他總覺得搬過來之後,自己歎氣的時候都多了。
舒望語也隻好繼續吃飯。她對于工作方面得心應手,可在感情方面……沒有任何辦法。
“明天。”
“嗯?”舒望語疑惑地擡頭。
顧承澤認真看着她,說道:“明天,我們公開,好不好?”
像是受到了他的蠱惑一般,舒望語低頭許久,終于點了點頭。
最後,床上的那件事是自然沒有發生的。
顧承澤害怕她肚子裏的孩子。聽說流産對身體傷害大得很,他不願意冒這個風險。
安頓舒望語睡下之後,他一刻也沒多留,替舒望語鎖了門,自己回了家。
顧承澤房間内,隻有簡單的幾個家具用件,極爲簡單。
顧承澤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城市的燈光,面容冷峻。
“查到了嗎?”
電話裏是個女孩子的聲音,“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查,我盡力了。”
顧承澤握緊了手機,“連你都沒辦法查?”
“是,我都沒辦法查到,但——”女孩子賣了個關子,但也知道顧承澤這個人是不會問的,随後就說了出來。
“但是,我的搜查範圍隻在B市和周邊的幾個城市,我沒辦法查到這些東西,也說明了他們不是B市的人,或者——他們不在B市進行操控。他們大概是在你給我打電話之前,就已經切斷了和B市相連的電網系統,我的人沒辦法靠電網系統追蹤。”
顧承澤面無表情地看着外面,問:“你覺得,最有可能是誰?”
電話那邊的人大約是在查找資料,好一會兒,重新說話:“我也想過好幾家,但是我剛才重新确認了一遍,确定B市的這幾家沒有不明确的收入和支出。”
“那麽,消費比較大的呢?”
“就很多了。元氏老太爺的大壽,他的子孫這幾天都在四處尋找好東西,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全都買了祝壽的禮物。季氏這幾天支出了八千萬,保密得很好,暫時查不出到底是什麽。何氏的何茜,和她父親申請了兩億,買了輛限量款跑車——我覺得是她父親用來安慰她的。舒氏……”那邊的女孩似乎知道這是一個敏感點,特意停了下來。
“舒氏總裁,最近把上一次的産品收益集中起來了,原因不明。除了這些,一切都是正常支出。”
顧承澤的眸子在夜色中越發得深沉,回應了一聲,挂掉了電話。
他呼出一口氣,隻覺得這件事的水的确很深,深得他可能摸不到底。
更何況,可能還有舒望語……
不一會兒,他又重新打了電話。
“外交部董事長?對,是我。幫我準備一場新聞發布會,明天晚上七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