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語臉一紅,無奈自己還在吃着東西,又無可奈何,一筷子下去,打在了顧承澤拿着蛋白的手上。
這一筷子下去确實用了點力,顧承澤“嘶”地一聲,手上的蛋白因爲吃痛而掉了下去。屋裏一片沉寂,舒望語覺得自己聽到了蛋白掉在地闆上的聲音,還彈了幾下。
舒望語看着皺着眉的顧承澤,抽了抽嘴角,覺得自己可能要夭壽。她打了誰?顧承澤!顧承澤是誰?
舒望語不敢想下去了,呵呵笑着,企圖蒙混過關,但是并不打算道歉。她覺得自己沒做錯,打這一下是理所當然,要不是他說出那種話……
想到他剛剛說的話,舒望語又是無奈又是一陣臉紅,幹脆繼續吃,決定就算顧承澤發怒,也不理他了。畢竟她肚子裏還有個小生命替她擋箭。
而顧承澤隻是皺了皺眉,在蛋白掉下去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瞬的淩厲與憤怒,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靜與無奈。
“你……唉……”
他輕輕歎了口氣,彎下腰,把那塊在地上滾了幾圈的蛋白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又去洗了手,重新坐在了舒望語身邊,拿起另一個雞蛋繼續剝。
舒望語傻了眼,懷疑自己聽錯了,眼睛也出現了幻覺。
商業界叱咤風雲的顧氏總裁被人打了,沒生氣也沒罵人,而是歎氣了!歎氣後也沒有寒碜人,而是繼續坐回來剝雞蛋!
舒望語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吓,麻木地看着顧承澤的動作。她心中覺得自己肚子裏的寶寶大概也受到了驚吓,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
這個小動作被顧承澤用餘光瞥見了,又看見舒望語麻木傻愣的表情,忙放下手中的雞蛋,還不忘扯來一張紙巾擦幹淨手,細節極爲到位。
顧承澤完成這一系列動作總共不到三秒,随後立刻蹲下來,也摸着舒望語的肚子,問道:“怎麽了?肚子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這裏還有什麽不能吃的嗎?”
舒望語詫異地看着他這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又看到他把手放了上來,吓了一跳。
“你幹什麽?”
“你幹什麽?”顧承澤皺眉反問道,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耐心都放在了這個女人身上了,剛才被筷子打的手指已經紅了,可他偏偏生不了氣。
顧承澤看着她,重新問了一遍:“怎麽沒事摸着肚子,是不是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舒望語才反應過來,果斷地移開了他的手,“不用,我沒事。”
有那麽一瞬間,舒望語仿佛看見顧承澤松了一口氣。
“那你摸着肚子幹什麽?”
舒望語呆呆地看着他,一闆一眼地說道:“就是你現在這樣,這個行爲,極爲反常,我和寶寶受到了驚吓。”
顧承澤啞然,随後慢慢陰沉了臉,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剛才自己那一系列動作,豈不是很丢人?
顧承澤甩開舒望語的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繼續剝着雞蛋,不說話了。舒望語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想罵人又忍住了的神态。
見狀,舒望語也隻好重新拿起筷子吃飯,不時看看皺着眉頭認真剝雞蛋的顧承澤,覺得光照在他側臉是很漂亮的,又想起了剛才他即使甩開自己的手也沒有太用力,心裏不禁一陣暖流流過。
他爲了她,退了和何氏的聯姻,義無反顧地來照顧自己,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舒望語在這片刻的安靜中找到了一絲幸福的感覺。自從她接手舒氏集團以來,就再也沒這樣安靜地吃過一頓飯了。
如果這種時刻能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
然而這種安靜沒持續多久,就被來電鈴聲打破了。
顧承澤顯然并不想接,可看到是自己秘書的電話,知道有新情況。他來時就已經叮囑過,沒有重要的事不要打電話打擾,即便是再沒情商的人,也都知道自家總裁是要去哪裏了。
“喂?”
不到一分鍾,舒望語看見顧承澤的眼色慢慢陰沉下去。即便他并不在臉上顯露,舒望語也能看見他眼神的細微變化。
挂了電話後,顧承澤迅速把雞蛋和其他吃的東西放好,站起來說道:“我要回公司一趟。”
他在這裏的時間一長,舒望語也覺得不知所措,連忙點頭,讓他快去。
大概是公司裏的事有點急,顧承澤來不及說其他的,隻是揉了揉她的頭,立即走了。
舒望語自己吃了一小會兒,覺得足夠了後,收拾好碗筷,也立刻拿出電腦和文件,一一仔細對照。這是公司最新的設計方案和市場銷售報告,如果能做好這個項目,那麽之前的機器人項目就能更加順利地完成,且擁有更廣闊的市場。
隻是,這份文件關乎舒氏最核心的機密,與舒父留下來的東西有關,季雲轍尊重她公司的機密,并不過問,爲了避免再次出現上一次機密洩露的事,這份文件隻有她和公司裏的老人崔崇山知道。
即便是顧承澤——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她擔心顧承澤再次包攬一切,不管怎樣她是要自己拼搏的,總不能一切靠男人。
趁肚子還沒真正大起來,她要把複雜的事情優先解決掉。
顧氏集團。
周幼藍正在大樓門口焦急地轉圈,看到顧承澤的車子在門口停下,忙迎上去。
在這之前,顧承澤是很讨厭有人守在門口等自己回來處理事情的,可這次,顧承澤沒有生氣也沒有多說,隻是一邊走進電梯,一邊和周幼藍說話。
公司裏的人第一次見總裁這麽着急,平日裏犯花癡的閑言碎語全都統統消失不見,生怕自己搞砸了事情。
顧承澤等周幼藍一踏進電梯,就關上了門。
顧承澤拿出手機,繼續看着剛才在車上沒看完的資料,一邊問:“文件打印好了嗎?董事會那邊通知了嗎?”
這不是一種優雅的行爲,在過去顧承澤不會這樣,可這次情況太特殊,他必須分秒必争,盡量在董事會開始前看完這将近五十頁的資料。
周幼藍也不敢停,在文件夾裏抽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回複:“打印好了,我親自送過去的,沒讓任何人接手。這一份是您手機裏的備份件,後面大概還有十頁左右的調查分析,您需要在十分鍾内看完。”
顧承澤不說話,隻是一目十行,迅速搜索着文件裏的重要資料。
直到回到自己辦公室時,他看見自己電腦已經飄起了雪花——中毒了。
雖然他的機密文件都儲存在硬盤裏随身攜帶,電腦中的資料并不重要,但不能保證其他高層人員也有這個習慣。
如果電腦有備份的話……
周幼藍幾乎可以看到總裁的臉色越來越沉,她打了個冷戰。
她看了看手表,開口道:“總裁,還有三分鍾開始開董事會。”
說完,顧承澤剛好合上文件夾,表示自己看完了。如果把他腦袋比喻爲動力機,那麽他現在腦袋裏的輪齒正在飛速運轉,且越來越快,一刻不停。
走出辦公室不過兩步,顧承澤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大步邁了回去,把門鎖上,打了個電話。這房間的隔音效果極好,周幼藍沒聽見任何動靜。
一分鍾過去,她有點心急,剛想敲門,顧承澤就突然走了出來。
兩人急匆匆趕往會議室,衆董事長已經就位,正一起讨論着文件,每個人的臉上都挂着一層陰霾。
顧承澤調整好心态,坐在了主位,“現在開始開會,各位首先快速看完文件,五分鍾後,跟我彙報每個人辦公室的情況。”
于是衆人又低頭迅速翻看着資料,努力地了解現在的大概情況。事情緊急,沒有人敢懈怠,更沒有人再說總裁要求太高,五分鍾時間太短。
顧承澤右手手指搭在左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着節拍,皺着眉頭思考着什麽東西。
就這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掐着點,五分鍾後,衆人一個接一個彙報情況。顧承澤擡手,示意周幼藍做好記錄。
“策劃部,董事長辦公室停電兩小時,電腦中毒,無法啓用備用電源,經理辦公室情況相同。”
“人事部沒有停電,但是集團名單被竊取,包括策劃部和外交部高層的機密。”
“外交部,整棟大樓停電,至今未能啓動備用電源,正在維修中。”
“科研部與外交部情況相同。”
“财務部,電腦被遠程操作,集團損失金額……三億美元。至今沒找到遠程操作線路來源。”
三億美元!
衆人又議論紛紛。
顧承澤揮揮手,示意繼續說下去。
就這樣彙報完後,顧承澤仍舊是用手指打着節拍,在思索着什麽事。
策劃部董事長知道衆人不敢在這個風頭上再亂說話,隻得小心開口:“這個情況,有沒有可能是對手公司竊取機密文件?”
顧承澤卻答非所問,“公司有哪個部門、哪些人,是不用硬盤備份文件的?”
會議廳鴉雀無聲。
顧氏集團的規矩是,包括組長以上的所有高層人員,都必須要用硬盤備份文件,避免出現特殊情況。久而久之,整個集團都有這個習慣。
可畢竟人太多,除了必須要用硬盤的,其他人都沒有做過多要求。要是問起,到底有那些人不用硬盤,實在是太慢查了。
“會議結束後,各部門去統計人數交給人事部,人事部把統計表和近五年在集團工作的所有人用硬盤的數據給我。”
五年!
衆人一驚,這才知道,這已經不是對手公司竊取機密這麽簡單了。
“顧氏現在的地位很穩固了,如果再有人過來惹事,那肯定是蓄謀已久,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做着這樣的事……”
顧承澤破有深意地看了周幼藍一眼,吓得周幼藍抖掉了手中的文件。
“顧總……您是在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