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尹書染最先反應過來，“來了？到底什麽事你這麽開心？”
舒望語看了看二人，何清霄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溫和笑道：“你來了。”
“這是解藥，我哥也不用再受這個苦了。”舒望語笑道，沒有注意到尹書染有些暗淡的神情。
尹書染聽見了舒望語的話之後，眼睛一亮，“真的？這不是假的吧？”
其實假不假的倒是尹書染的無心之言，她隻随口一提，沒想到卻刺痛了一下舒望語。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顧承澤，自然也不會去驗證這個藥。現在隻得含糊道，“嗯，沒問題。”
何清霄服用之後果然氣色轉好，尹書染和舒望語都松了一口氣。
“我去找醫生來看看你還需要休息幾天。”舒望語笑道，還沒等何清霄說什麽就推門而出。
她是特意給尹書染和何清霄留下一些私人空間的。
等到舒望語一出門，房内兩個人的神色都有一些不自然。
尹書染看着何清霄嘴邊淡得幾乎快要看不見的微笑，強作笑容道：“恭喜你，快要出院了。”
“嗯，這些天辛苦你了。”何清霄客氣道，“之前的事情是我腦子糊塗……尹——小染你——”
“沒事我不會當真。”尹書染勉強笑了笑，“之前我說的話也是口不擇言，之後不會了。”
就在舒望語還沒來之前，尹書染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何清霄懷裏，本是慌亂地想掙脫，卻沒想到當時沒有清醒過來的男人把她當成……順勢攬了過來，還沒等尹書染有什麽動作，何清霄已經徹底清醒了，連忙把人從懷裏推了出去。
“對不起，小染，我剛剛——”
“我不介意。”尹書染打斷了何清霄的話，手放在了他微暖的手腕上，“你……”
兩個人話都沒說開之際，舒望語進來了。
尹書染連忙退開，保持了二人距離，直到舒望語再次離開，二人這才話題重提。
她現在倒隻慶幸自己之前話未說開，還有一絲回旋餘地。
何清霄看見尹書染的模樣，知道她已經不想再說其他的話，二來馬上舒望語回來，他也不想讓她誤會什麽。
二人很快就陷入短暫的沉默，直到舒望語帶着醫生回來。
醫生稍微給何清霄檢查了一番，沒發現有什麽問題，便放幾個人回去了。
就在舒望語準備帶着人出院的時候，就看見顧承澤拿着什麽東西走了過來。
何清霄顯然也認出了來人，先一步地邁在了舒望語身前，“你有什麽事情？”
尹書染在一旁也是警惕地望着顧承澤。
“我和你有點事情說。”顧承澤卻不理會旁邊兩個煞有介事的人，直接對舒望語道。
舒望語想到之前顧承澤的冷淡，什麽時候都是這樣，他想多說就多說，他不想理就晾在一旁，于是直言道：“我和你無話可說。”
顧承澤似是早就料到了舒望語的反應，道：“我不是故意讓周幼藍找你的，我之前去确認一件事了。”
說後半句的時候，顧承澤的眼眸明顯閃着意味深長的光。
舒望語陡然一驚，想到自己懷||孕的事情應該瞞得很周全，看着顧承澤定了定心，這才繼續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現在要走了。”
何清霄看見舒望語态度堅定，準備撥開顧承澤，帶着舒望語直接離開，卻被男人直接用手格住。
舒望語見兩個男人又再次對峙，想到之前顧承澤的前科，連忙對何清霄道：“哥，行了，你帶着小染先過去。”
何清霄畢竟大病初愈，她不想讓他再吃什麽虧。
見舒望語這般抉擇，何清霄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心裏仍是挂念，囑咐道：“我就這裏等你。”
“我和她的家事，你在這裏不太好吧。”顧承澤似笑非笑。
“你——”
尹書染見兩個人又對上， 雖然擔心舒望語，但又害怕何清霄再做什麽而吃虧，打圓場道：“我們就在這附近等着，讓他們盡早解決事情，我們也一起吃火鍋吧。”
何清霄仍然擔憂地看着舒望語。
舒望語看見後，安慰道：“哥，你什麽時候這麽婆婆媽媽了。”
何清霄這才同尹書染一同走到了旁邊。
見二人走開，舒望語開口道：“你到底還有什麽事情？”
顧承澤的眼眸卻不像是之前那樣平靜了，幽深的眼瞳後跳動着躁動的火焰，“你有了我的孩子爲什麽不和我說？”
——居然真的是這件事。
舒望語的心跳了跳，卻仍然裝作若無其事地看着顧承澤：“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嗎？我們分手了，孩子我自己負責。”
“這也是我的孩子。”顧承澤堅持道，“跟我回去。”
見顧承澤已經握住了自己的胳膊，舒望語掙紮道：“我們已經分手了顧承澤！這個孩子我自己負責！”
舒望語的聲音沒控制住，旁邊的二人皆是聽見了，神色不掩詫異。何清霄看着舒望語，神色逐漸暗淡，而尹書染則是擔憂。
“你自己負責？”顧承澤雙眼一眯，危險地看着她，不冷不熱道，“你的負責就是指跑進鷹組，對付豐益也要自己上嗎？你到底有沒有當母親的自覺？”
“要你管？！”舒望語脫口而出，情緒激動。她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控之後，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顧總。”
“很快就會有關系。”顧承澤道，“總之先回我家，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我有自己的事情，顧承澤，你怎麽聽不懂我說話？”舒望語想甩開顧承澤的手，到底沒能甩開。
倒是顧承澤見舒望語有點激動，主動放下了手，道：“行，你暫時不想搬進來就算了。望語，我希望你考慮一下，我們重新在一起。”
舒望語看着顧承澤，隻道：“不用考慮了，我沒打算和你在一起。”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喊了何清霄和尹書染，道：“我們回去吧。”
便沒再理會顧承澤。
顧承澤目送三人離開，心中卻沒打算放棄舒望語。
……
舒望語離開之後，總覺得那麽好說話的不像顧承澤。
一直到她回到家裏才明白，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你在這裏幹什麽？！”
一到小區門口，舒望語就看到了顧承澤。
相較于舒望語的驚訝，顧承澤倒顯得淡定，“你不願搬過來，隻好我過來陪你。”
“……”
看見舒望語不說話，顧承澤也不介意，伸手接過她的包，模樣很自然：“走吧。”
“……”
這時附近又走過了幾個人，舒望語抿着唇，不打算在外面同他再争吵什麽，于是沉默地帶着人進了家門。
“進來吧。”舒望語語氣淡淡。
顧承澤環顧了四周，皺眉道：“你就住在這裏？”
的确，這裏比起顧承澤的别墅差遠了，但是有她自己布置的家具，溫馨體貼。
看見顧承澤不懂情調的模樣，舒望語也不想糾正，直奔主題道：“你以後别來了。”
顧承澤自然地坐在了沙發上，不回答舒望語的話，“有沒有咖啡，今天處理了一天的事情，有點累。”
舒望語本來還想說什麽，看見男人的模樣确實疲憊不堪，心中一軟，給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我這裏沒有咖啡機，你将就着喝。”
她知道顧承澤慣來喝不慣速溶咖啡，但是現在也沒辦法滿足他。
顧承澤罕見地沒有提什麽意見，端起來喝了一口，這才緩緩道：“望語，之前的事情我們撇開不提，重新開始吧，我已經沒有婚約了。”
舒望語卻覺得男人的話奇怪：“我們的感情開始得與你婚約無關，結束也同你婚約無關。”
顧承澤擰眉道：“所以你是怎麽樣都沒辦法開始了？”
“是。”舒望語幹脆道。
“……”顧承澤将咖啡一口飲盡——他發誓，從來沒喝過這麽難喝的東西，“那我們不談感情，隻談你肚子裏的孩子。”
“你知道這個社會上單身母親很難過。”顧承澤擺出道理，中肯道。
舒望語嫌不夠刺激一般，笑了一聲，“不難過，我不缺人追，你知道的。”
顧承澤看了舒望語良久，久到舒望語都快要以爲他要發脾氣的時候，才聽到他平靜的聲音，“望語，我們不要再這樣了行不行。”
話尾居然還帶着一絲無奈。
舒望語看着顧承澤，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在她面前向來強勢居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燈火的緣故，暖色調的燈光打在顧承澤身上，他向來淩厲的線條柔和了許多，而因爲剛才話中的無奈，男人現在的模樣顯得有幾分疲憊。
舒望語不知道是什麽心情，語氣先軟了下來，道：“顧承澤，我之前就和你說得很明白，我們是不能再像原來一樣了。”
顧承澤看着舒望語，女人眉眼低順，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眼睛卻堅定着。他知道女人心意已定，如果現在一味強硬，也得不到什麽好處。
于是顧承澤退而求其次道：“但是你肚子裏的孩子需要父親，我也不想推卸這個責任。你懷孕的這段時間，我也有義務照顧你。望語，至少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
這算是顧承澤第一次服軟了。
舒望語看着他真誠的雙眼，神思卻遊到了九天之外，漫無邊際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