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睛看着來人,記不太清她到底是誰。
“好久不見,顧先生。”
女聲清冷,十分有特點,顧承澤幾乎不用費腦子就想起來了來人的身份。
“元露。”
“很慶幸,顧先生還記得我。”
“我姐的朋友,一般很難忘。”顧承澤冷淡地寒暄,“你有什麽事情?”
元露看着顧承澤,笑了。
他還是和原來一樣直來直往,對于不願意費心的人不會客氣一分。
看着元露明顯懷念什麽的模樣,顧承澤皺着眉道,“沒有事情的話别擋道。”
元露雙手抱胸,她穿着十二寸高跟鞋,和顧承澤幾乎能平視,“你就爲了一個女人,打架鬥毆差點進局子?”
顧承澤看着她,耐心快要耗盡。
“就和你十多歲一樣嘛。這次的女主角換人了?”
“我沒功夫和你回憶青蔥歲月。”顧承澤撥開她就打算離開。
元露倒不以爲意,“隻是來提醒你一下,你的女主角好像有什麽狀況你還不知道?”
“什麽狀況?”顧承澤果然停下了腳步。
元露卻不願意多說:“你的女主角你問我?”
顧承澤這次沒再搭理元露,直接擡步而去,手裏不忘撥通了電話,“幫我查一下舒望語最近的行蹤。”
元露站在原地,不費神地就聽見了顧承澤的話。
呵,這個單純的男人唷,還以爲是小女朋友自己的問題呢,不知道現在她是很多人的眼中釘嗎?
元露接進了一個語音通話,道:“你怎麽有心情找我了?”
“聽說你回國了,我問問你情況怎麽樣。”那邊的女聲冷清,乍聽起來同顧承澤的嗓音有幾分相像。
“是問我,還是葉家那小子?”元露打趣。
那邊的人明顯頓了一下,開口又是另一個話題,“你還打算追我弟?”
元露不由打了個呵欠,“是啊,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你弟的調調。愛答不理的,比較有挑戰性。”
“随你,不過我聽說他有女人了。”
“是啊,還懷||孕了,而且你弟還被瞞在鼓裏。”說到這裏,元露笑了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真的覺得有趣,“不過現在應該快知道了吧。”
“有個懷||孕的女人你跟着摻和什麽,我實驗室缺人手,你過來幫忙。”
“你把地址發給我,我有空就過去看看。”元露又打了個呵欠,到底沒說出心中刻薄的那一句“就他女人被做眼中釘的樣,也不像是能把孩子生下來的福氣人”。
兩個人寒暄一二,那邊顧非非顯然又有什麽事情要做,匆匆挂了電話。
很快元露就收到了顧非非的實驗室地址,她眼梢帶笑,又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把地址轉發給了别人。
……
“何越,我還有事,先走了。”舒望語挂完電話,對何越歉然道。
剛才的電話果然不出她所料就是顧承澤的。
也不知怎的,在她知道來電人是誰的那一刹那,這才覺得事情結束了——也許就是潛意識裏覺得顧承澤肯定會回來找她的。
相較于舒望語的潛意識松口氣,何越的神情卻有點裂縫,“你又要和顧承澤出去?”
“……”這句話帶刺,紮得舒望語有點不舒服,她蹙起眉,“你是什麽意思?”
何越看着她,卻收了聲,隻道:“剛剛在他面前說你是我女朋友,抱歉。”
“……沒事。”舒望語悶聲道。
她總覺得,顧承澤似乎也不是那麽生氣……想到他之前的态度,舒望語總覺得他隻是拿她當做氣何越的工具一樣,毫不在乎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也對,就她之前的用途,她是誰的女朋友又有什麽重要的?
男人的劣根性之一,得到别人手中的東西才更有成就感。
何越看着舒望語神色,心中黯然,隻好道:“你早點回來,注意休息。”
“好,我會的。”舒望語道,“我和他……真的隻是談工作。”
舒望語本來沒打算解釋,她過去終究隻是爲了顧承澤手上的解藥而已,但是何越的眼神讓她總覺得自己仿佛真的還對顧承澤有什麽私情一般。
她不願意看到旁人這樣看她,隻好額外說明道。
隻是這句話在何越看來更加是欲蓋彌彰,借着家裏還有什麽事情先行一步。
倒是舒望語看着何越的背影,覺得有些不明所以。
隻有何越自己知道,他有多害怕舒望語又回到顧承澤身邊,以至于一知道她跟着顧承澤出去了馬不停蹄地就跑到那個餐廳去,一直在地下停車場守株待兔。
兔子等到了,但是兔子卻不願意跟他走。
舒望語不知何越心思,她心中雖爲顧承澤的态度有幾分糾結,但是想到何清霄終于可以解脫,心情就不由放松下來。
剛才顧承澤在電話裏的語氣很淡然,隻是叫她去拿藥。
舒望語不願意承認顧承澤這番公事公辦的模樣更傷人,但總之,現在結局是好的,一切都是好的。
她到達顧承澤處的時候,男人已經不見蹤影,隻有一個穿着職業裝的女人,亭亭站在路邊,似乎在等人。
由于穿着一絲不苟,很是符合顧承澤辦公室人的形象,手上又拿着什麽東西,舒望語猶豫片刻就徑直往那個方向去了。
“舒小姐?”
倒是那個女人先開的口。
女人雖然着裝嚴肅,但是聲音出乎意料的甜糯,看得出來她爲了配合自己的穿着刻意沉着嗓子,但還是掩蓋不了其中的甜。
舒望語顯然是因爲女人的聲音一愣,道:“顧承澤的秘書?”她有點不确定。因爲那天去行政部并沒有看過這個女人。
女人明顯不悅地皺起眉,“周幼藍。”說着遞給了舒望語一張名片,頭銜赫然是總經理。
……她居然把總經理說成了秘書。
舒望語臉一紅,看向周幼藍的眼神有些歉意。
周幼藍倒懶得理會她的歉意,把手中的紙盒放在她手上,道:“顧總要我轉交的。他還有點事情要去處理,先走了。”
“好,謝謝。”舒望語點點頭,接過東西。
顧承澤沒來……
以前她的事情,顧承澤都是親力親爲的。
另一邊的周幼藍則連禮儀都不願多做,未曾寒暄就邁開腿離開,不過剛擡步的時候便接到了電話。
她拿起手機的一瞬間表情有點奇怪。
舒望語馬上就判斷出來電人一定是顧承澤。
果然,就聽到周幼藍開口,“顧總,東西交到舒小姐手中了。她就在我旁邊,您有什麽話需要轉達嗎?”
舒望語聽到這句話,不知道什麽心情,本來正準備離開的步伐倒是自己收了回來。
沒想到那邊沒有聲音了,隻道,“好,顧總再見。”
舒望語這才知道,那個男人,對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
她咬咬唇,拿着東西擡步飛快地離開了。
周幼藍挂了電話,看着舒望語神情複雜。
……
舒望語拿着東西就直奔醫院而去,期間不忘打電話給葉思雅表示手上有解藥了,可以早點來醫院。
但是葉思雅在電話中的語氣顯然心不在焉,但是語氣輕快,舒望語本想問問他發生了什麽好事,但轉念一想,二人的關系并沒有到達分享隐私的地步,于是匆匆幾句便挂了電話。
舒望語倒沒有到要去驗一驗解藥是不是真的地步。
畢竟無論如何,顧承澤的人品她還是極其信任的,具體到了什麽地步,她不願意深究。她的自尊不允許她承認潛意識裏她最依賴的人還是那個男人。
“喂,小染,你還在醫院吧。”舒望語的聲音都透着喜悅,想了想,又想起了何清霄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如果那些人真的要針對你,爲何會這麽安靜,難道令我中毒就是他們最後的計劃了嗎?”
她語氣緩下來,道,“我到了醫院和你說。”
尹書染倒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聽着舒望語語氣輕松,心裏也高興,想到今天早上看的财經新聞,忍不住恭喜道:“聽說你的東西賣得不錯,記得請客呀。”
“那是當然。”舒望語笑眯眯地回道。
她手中還拿着紙盒,正準備回醫院。
蔚藍的蒼穹之上浮着幾大塊棉花團形狀的雲,陽光溫暖,花開得正豔,一切都恰到好處。
另一處陰暗角落,被安穩地擋在了男人結實的臂膀之後,那是舒望語看不到的地方。
……
“我說過,不會再接這個單子,叫你們老大也别出手,是不是又忘了我的勸告?”一處暗不見光的巷子中,紅悅用匕首抵住一個瑟瑟發抖的男人的頸項之上。
這時,手機鈴又響了起來,紅悅不耐煩地看了手下一眼,手下識趣地接過匕首繼續抵在男人脖子之上。
紅悅走開幾步,到了陽光與陰影交界處,被陽光亮得眯起了雙眼,不由用另一隻手遮擋住,“怎麽?那男人那麽重要,讓你親自給我打電話?”
“人已經解決了,讓你的妞小心點。”紅悅道,“記得打錢到我賬戶裏。”提醒完最重要的事情,紅悅把手機放進兜裏,打了個呵欠,揮了揮手,叫走了手下。
就在那個男人以爲自己得救的時候,耳邊仿佛響起了惡魔的竊竊私語,“這個人帶回組裏,随便怎麽折騰。”
然後又是一個呵欠。
女人帶着幾個人走出了深巷。
巷子裏一片幽靜,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