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翟弘這次闖的禍很大,更主要的是如今的李密随時會與他撕破臉皮。
但翟讓依然感到憤怒,因爲理念的不同,他從心底深處始終認爲翟弘殺了隋朝狗王爺并不是什麽大事,而且他認定了李密對翟弘下手,更多的是沖着他來的。
所以,翟讓不顧麾下心腹勸阻,統領五萬人馬來到了洛口城。
李密對城門口的将官早有吩咐,翟讓帶人順利進了洛口城,甚至對其麾下人馬也不阻攔,任由其五萬人馬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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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與以往李密對翟讓表現得非常敬重不同,這一次李密沒有去城門口迎接,而是在府中等着。
“密公,翟大當家來了!”有親兵從城門口第一時間給府中等消息的李密報告。
李密冷笑一聲,道:“走,帶着翟弘去門口迎接翟大當家。”
李密帶着一群人,押送着五花大綁的翟弘剛來到府邸門口,就見翟讓帶着數百侍衛騎馬奔來。
翟讓遠遠見到李密,老遠便喊道:“賢弟,我是給你道歉來了。”
翟讓知道如今他已經難以将李密怎麽樣,後者若是不給面子,不放人,他除了翻臉動手搶人之外,還真沒有第二種辦法,所以他的姿态放的很低。
“翟大哥,小弟不敢當啊!”李密一臉怒火,冷冷的說道。
與此同時,李密已經示意幾名侍衛将翟弘推上前,按跪在地上,就放在他與翟讓之間。
“二弟!救我……”翟弘一看見自己兄弟來救,精神一振,仿佛看見了救星,哭喊起來。
但不等他哭喊完,翟讓猛地一鞭抽在他身上,喝道:“還不向密公道歉!”
翟弘雖然愚蠢了一些,但也知道兄弟這是做給李密看的,心中雖然恨不得将李密碎屍萬段,但是也不得不低下頭恨恨道:“密公,在下前天晚上喝了酒,一時亂了性子,頭腦犯了糊塗,又被下面人唆使,殺了密公的手下,現在向密公賠禮道歉,望密公不要怪罪!”
“不要怪罪?”李密冷笑一聲,“翟弘,你殺我手下,看在翟大哥的面子上,你道個歉,我可以不計較,可是我你殺了郇王,侮辱王妃,壞了我瓦崗圖謀天下的大事,我卻不能饒你,來人!”
李密一聲厲喝:“來人,現在就給我将翟弘給斬首!”
一名李密的親兵應命而出,手提長刀就要将翟弘腦袋砍下,翟讓臉色大變,他躍下馬,擋在翟弘面前,一腳将那李密親兵踹飛。
翟讓是破功期的高手,這一腳是含怒而出,那親兵當場慘叫一聲,吐着血跌飛出去,砸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而翟讓卻看都沒有看這親兵,死死的盯着李密,冷冷的喝道:“密公,當真是要這樣!”
李密毫不退讓,與翟讓目光對視,淡淡說道:“這也是我要說的
,大當家當真要如此。
翟讓臉色頓時變得更冷,在這之前李密從來沒有敢對他這樣的語氣和态度說過話,李密向來對他恭敬有加,他盯着李密,緩緩道:“密公當真不給我這個面子,非要殺了我大哥?”
李密臉上毫無表情,淡淡的說道:“大當家,我已經說過了,這不是我要非殺翟弘,是他犯了必須要死的錯誤。還是那句話,翟弘若是如剛才大當家那樣,殺死我們瓦崗軍中的勇士,我看在大當家的面子上,可以不計較,但他膽敢殺死郇王,壞了大當家争奪天下的契機,壞了我瓦崗軍争奪天下的大好機會,我李密若是饒了他,如何對得起瓦崗軍上下數十萬兄弟,如何對得起已經戰死在沙場的兄弟。”
“密公,你這話說的依然好聽,”翟讓冷笑一聲,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他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他笑聲一收,看着李密冷冷道:“我知道你所謂的契機,無非是立郇王爲帝,讓其爲傀儡,然後你最終取而代之,至于我翟讓的大事,以後這種話再不要說了。”
說到這裏,翟讓冷哼一聲,道:“但我要告訴你,那隻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我從來就沒有答應過,我瓦崗上下很多兄弟也沒有同意,你也不想想,那郇王殺了我們多少弟兄,他楊氏又殺了我們多少人。
還有你手上那些幕僚和文官,這些人之前都是隋朝的狗官,他們之前又殺了我們多少人,禍害了我們多少兄弟。
可是,你卻把他們當寶貝似的保護起來,還給他們當官,讓他們對我們兄弟呼來喝去的。
我告訴你,你不要給我機會,有機會我還真準備将你麾下那些投效的隋朝狗官給全部給殺了,還有那狗屁郇王,我大哥殺得好,我還準備給我大哥記功,我要大大地獎賞他,我翟讓是帶領弟兄們推翻隋朝皇帝,而絕不是要再立一個隋朝皇帝,讓楊家人當皇帝更不可能,即使是當傀儡也不行。”
說完,翟讓扶起自己哥哥翟弘,交給親兵扶上馬,重重哼了一聲,一揮手,非常跋扈的喝道:“我們走!”
說完,他他帶上數百侍衛翻身上馬而去。
李密盯着翟讓的背影,眼中閃爍着殺機,翟讓已經成爲他争奪天下最大絆腳石,他必須要殺之。
不過,今天的事情進行的很順利,翟讓如此跋扈,如此過分,如此賞罰不分,如此逼迫他李密,那他李密殺了翟讓自然就順理成章,想來瓦崗軍上下絕大部分人也不會因爲翟讓的死而離心,至于那些翟讓的死忠分子,自然是全部殺了,以絕後患。
隻是他一想到徐世績這次沒有跟着他來洛口城,而是去了瓦崗軍治下的另外一個城池商丘,便心中有些疙瘩。
“徐世績是聰明人,知道我會與翟讓必有一死,不想摻和此事,所以特意躲的遠遠的,以他的性子,誰最後活着,自然會出面幫誰穩定軍心,所以徐世績倒是不用太過擔心。”
心中得出結論,李密一邊安排人救治之前那名受傷的親兵,一邊對左
右吩咐道:“派人盯死了翟讓,其他的事情嚴格按照計劃實施。”
李密身邊一衆幕僚和文官剛才聽着翟讓那些話,已經恨死了後者,此時一聽,精神無不一振,對李密恭維一番之後,各自領命而去。
…………
…………
翟讓帶人回到自己在洛口城的府邸之中,雖然将翟弘救了回來,但是剛才李密的态度讓他心中餘怒未消。
此時此刻,他對李密的所做所爲已經忍無可忍了,甚至他已經将李密所謂真命天子的事情抛擲腦後。
他翟讓能夠在瓦崗山上打下這麽大的一番基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爲人仗義,知恩圖報。
所以,下面的兄弟們跟他起事,流血戰死,家破人亡,他都會送上一份撫恤糧銀,而且他也答應下面的人推翻隋朝,打下自己的江山之後,要給兄弟們高官厚祿。
可如今都成什麽了,打下了十幾個郡,可是郡縣的高官厚祿卻被那些投降的隋官繼續占據。
那我瓦崗軍占領了無數的郡縣,豈不是依然控制在這些隋官手上,這都是什麽狗屁之事。
而且,這些隋官把李密奉爲恩主,向李密效忠,隻認李密,對他翟讓不屑一顧,甚至不願爲伍,暗中诋毀他翟讓的話,他豈能沒有聽說。
最主要的是,在翟讓看來,李密這個人一點都不仗義,是個吃毒食的人,打下江山,沒有想過給兄弟們分享,而是通過這種方式把瓦崗軍将士打下的江山據爲已有。
這也是翟讓最不能容忍之事,在他看來天下是瓦崗軍的天下,而不是他李密的天下。
再加上,種種迹象表明,李密已經有除去他翟讓的想法,所以巨大的危機使翟讓也在考慮除掉李密。
之前李密帶領瓦崗軍幾乎從未有敗過,再加上不少人認定了李密是真命天子,這讓李密的威望越來越高,翟讓即使有心想将李密除去,也不好下手。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李密在遠東軍面前連連吃敗仗,威望已經下跌很多,這正是除去李密的大好時機。
所以,他再也等不下去了,所以他親自帶領五萬人馬來到了洛口城。
他當然知道,洛口城的這十萬人馬是李密的嫡系,但他翟讓豈能沒有準備,這十萬人的主将和高級将官的确是他李密的心腹,可是下面的基層軍官卻是他翟讓的人,對此翟讓非常有信心,因爲這些基層軍官很多人都是當年跟着他打基業的老人。
“來人,将單雄信和郝孝德給我叫來。”翟讓心中殺意沖天,眸中閃過一抹決斷,對左右吩咐道。
親兵答應一聲,迅速離去。
沒過多久,單雄信和郝孝德從外面匆匆而來,抱拳道:“拜見大哥。”
單雄信眸中精光一閃,緊接着說道:“大哥,你終于定下決心,是不是準備動手了?”
單雄信和郝孝德都是單雄信最最信任的心腹大将,而且在他有意提拔之下都手握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