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稱本來也是在河北地界上混的,但和厲山飛麾下人馬幾乎全是河北本地人不同,張金稱麾下的人馬非常雜,絕大多數都是來自各地的流民和流寇,對河北之地并沒有多少留戀的地方。
而張金稱本人與厲山飛也不同,後者雖然是賊首,殺人劫掠的事情也經常幹,但從不濫殺無辜,所以在王君臨占了整個河北之後,還有膽量待在河北,并且投效王君臨。
但張金稱卻将濫殺無辜做到了極緻,以殘暴和嗜殺名揚天下,所過之處是真的雞犬不留,這也是王君臨還未進軍山東,也要派一支兵馬追上來,滅殺張金稱的原因。
亂世之中,百姓死的太多了,王君臨這些年爲了讓百姓少死一些,做了很多的事情,其中爲了不讓天下各路賊軍濫殺無辜,三年前帶着五千蟲人騎兵在賊軍最多的中原大開殺戒,滅殺賊軍三十多萬,挑了十幾個賊窩,更是将殺戮最多的一些賊首當着當地百姓的面千刀萬剮。
這件事情因爲是王君臨做的,所以起到了很大的震懾效果,很多賊首自此之後,不敢随意濫殺無辜。
但這個王金稱和吃人魔王朱粲卻是個例外。
所以,王君臨一定要将這兩個人殺了,而且還不能是輕易的殺死,必須是受盡千刀萬剮之刑之後才能死。
北方春雨冰寒刺骨,風雨之中有一大隊人馬在山東與河南交界之處順着官路南下,沒有幾個人身上的衣服能夠将瘦骨嶙峋的身體全部包裹住,雨水順着脖領、胸襟,铠甲縫隙以及一切可能的地方鑽進裏層衣服,一直鑽到人的骨髓深處,凍得人靈魂幾欲出殼。
“啊………狗日的老天,凍死了!"
“啊,這是老子的帽子,你敢搶,老子跟你拼命!”
鬼哭狼嚎般的聲音不斷從身後傳來,聽得張金稱臉色比天上的烏雲還黑,張金稱大喝道:“你們這些蠢貨都給老子閉嘴。誰
再叫,老子直接扒光了他的衣服給别人穿,讓他光着身子趕路。”
張金稱心狠手辣早已深入人心,他瞪起眼睛,大聲怒喝之下,吓得大小喽啰們立刻噤若寒蟬,沒有人再敢大喊大叫。
“老子已經派人偵察過了,前面就有一個村子,裏面還有很多人住,有人住就有糧食和女人。到時候我們在那裏休息,等在村子裏面休息一天後,老子就帶你們去攻打淮南的城池,拿下了城池,老子就給你們每個人一間大房子,倆個女人,你們想怎麽日就怎麽日。”
“謝大王賞!”萎靡不振的喽啰兵們瞬間恢複了幾分精神,一直以來,張金稱的隊伍就是這樣維持士氣的。
這兩年來,通過劫掠搶到糧食、錢财和女人已經讓這些喽啰兵上瘾,此時一聽到熱乎乎的房子,軟綿綿的女人,這些喽啰兵們一個個眼睛發光,流露出瘆人的貪婪之色。
自從大半年前毒王王君臨占據河北之後,張金稱便趁着王君臨對付門閥聯軍的時候,便帶着人逃離了河北地界,一路南下。
當然不光是趕路,是一路走,一路搶,一路殺。
可惜河北南面的山東張須陀也不好對付,這一路下來并不順利,劫掠的效果并不是很好。
所以,很多喽啰兵上一次碰女人還是在大半年之前了。
可惜那次大夥在那個鎮子上沒能停留太長時間,張須陀很快就帶領大軍過來,将大夥堵在剛剛捂暖和的被窩裏一頓胖揍……
虧得張金稱極爲狡猾,提前得到消息,帶領人馬連夜縮進了大山裏。要不然,說不定腦袋就被挂在了某個城牆上,一排排任天上的烏鴉啄。
這年頭,當個賊也不容易,即使是張須陀這樣的猛将守護的山東地境,容易搶的村子裏面的人都早已跑光了。
一些稍大的縣城則高牆陡立,而由于張金稱的“殺名”太響,甚至已經在一些地方兇名超過了王君臨,所以很多孤立于縣城之外的堡寨早早聽到張金稱的人馬出現,或
者隻是要看到“張”字大旗,就甯可在全堡男女一并戰死之前将所有糧草辎重放火燒掉,也不肯打開寨門接受張大王的‘巡視’。
不過他們開了寨門的結果也差不多,張大王臨走時,肯定要把不能替他賣命的人全殺掉,把剩下的物資全付之一炬。
在山東諸郡搶無可搶,甚至落不住腳,張金稱就不得不将目光掃向了淮南諸郡。
如今田地大片荒蕪,沒有人種糧食,糧食便越來越稀缺,再加上今年山東和淮南很多莊戶人家都遭了災,如果不趁着青黃不接時刻到來之前再刮一點軍糧,恐怕等不到冬天到來的時候,大夥就除了人肉外再沒别的東西可吃了。
所以,盡管聽聞毒王王君臨派了一支軍隊來追殺他,張金稱依舊決定帶着隊伍在附近村鎮冒一下險。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越是看似危險的地方往往收獲越大。
況且山東之地不是王君臨的地盤,初來乍到,沒那麽容易摸清楚周邊各郡情況,而且山東本地的官府和豪族對王君臨未必就友好。
年久失修的官道下一些雨很滑,一不小心就能摔人一個跟頭。有些去年死在路邊的餓殍經曆了一個冬天,屍體已經被野狗和秃鹫吃得差不多,白慘慘骨頭架子從泥漿裏透出來,爲盜匪們指明通往地府的路。
摔倒在屍體旁邊的喽啰兵曾經碰到這種情況會吓得兩眼發綠,趴在地上連連磕頭。但如今隻會沖着屍體踢上一腳,然後快步從屍體邊跑過去,對道路兩側的慘景視而不見。
但也有一些剛剛加入隊伍的流民被屍體絆倒,吓得對屍體磕頭之後,再爬起來出發。
“跟上,跟上,别拜了,死人不是你大爺!”一名小頭目沖着正在向死者施禮的新喽啰兵屁股後踹了一腳,喝罵。
“死者爲大,拜一拜免得陰魂來尋咱們的晦氣!”挨了踢的喽啰兵在兩個月前還是山東地界的一個流民,此時讪讪地爬起來,一邊跑,一邊媚陷地向頂頭上司解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