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城内各處開始有人喊李靖已經戰死,城門已破的消息。整個博陵郡城開始陷入混亂。
同一時間,下面城門處,不到十數息時間,兩千多名看守城門的博陵郡步兵便被近萬名雄闊海帶領的騎兵殺死大半,剩餘的已經遠遠逃開,幾名博陵郡将領拼了命的調集人手向這邊圍殺過來,想将城門奪過來,但雄闊海帶領近萬精銳騎兵牢牢将城門守住,直到城外王君臨指揮大軍依次進城。
博陵郡城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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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生岡策騎狂奔,迎着大風,頭發凜亂,夜色昏沉中也不知有多少兵馬跟着他逃了出來,倉惶回顧,他隻能看到遠遠一道火把組成的洪流滾滾而至,緊緊蹑在他們身後。
他剛才本來是帶人去抓城内的殺手刺客,搜救自己的兒孫族人,城是如何破的,李靖又是怎麽死的或者消失的,他們都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們感覺敗得莫名其妙。
就在之前,雖然城内有大量刺客出現,燒了一部分糧草,毒殺了他們大半族人,但還感覺博陵郡城固若金湯,本以爲憑仗着牢不可摧的博陵郡城,再加上城外還有十來萬援軍,他們最低程度可以将遠東軍拖死,迫使他們無功而返,卻萬萬沒有料到西城門如此詭異或者說稀裏糊塗的被破開。
當他得到消息時,已經滿城混亂,帥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處處火起,到處都是咆哮厮殺。
黑夜之中,攻進城來的遠
東軍士兵源源不絕,且如有神助,迅速兵分三路,攻向另外三處城門,守軍的兵力根本不夠抵擋,本來城牆上還有兩萬多人馬,但是等下了城牆之後,已經被滿城混亂割成一塊一塊,然後被分割包圍,難以給三處城門任何支援,他們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便被殺死大半。
包括崔生岡在内,所有博陵郡将領在得知李靖已經死了,而崔氏祖宅差點被滅殺一空之後,當機立斷,立即率領親兵殺向東城,即便明知遠東軍圍城一阙,故意留出東城來做爲生路必有陷阱,這時也隻能硬着頭皮闖一闖了,如果再不走,不等到天亮,他們可能就要死在哪個遠東軍無名小卒的刀下。
各級将官各自扯起大旗,一路往東城沖,一路呐喊聚兵,最後崔生岡也逃向東城,不少四散作戰的博陵郡兵見了崔生岡的大旗都聚攏過來,追随着他往東城逃。
一路上與追上來的或者遇上的遠東軍進行了幾場大戰,崔生岡帶着七千多人終于搶在東城門被關上前沖出了博陵郡城。
“啊!”一聲慘叫,前方一名士兵忽然連人帶馬仆到在地,崔生岡大驚,還道前方有人埋伏,這時沖在前面的騎兵接二連三地連人帶馬摔倒在地,隻聽人喊馬嘶,卻不見一人一馬爬起,崔生岡恍然大悟,大叫道:“前方盡是陷馬坑,往北邊方向逃,那裏有我們的援軍。”
黑燈瞎火的,崔生岡也不辨道路還是野地,領着人馬便向北方拐去,這一耽擱,追兵便近了,火把的洪流兵飛四路,直奔襲他們所在大軍頭、中、尾,另一部截向了他們前面一箭之地,顯然是志在必得,絕不容他再逃走。
崔生岡猛地勒住戰馬,看了看西面,那裏黑沉沉一片,也不知被人挖了多少陷馬坑,往南看,山林莽莽,繞向博陵郡,往東看,兩道火把洪流,像兩支利箭,分頭截向他的要害,崔生岡悲憤不已,忽然一提馬缰,拔刀在手,大喝道:“甯可戰死,絕
不投降,殺回去!”
“殺、殺、殺!”響應聲此起彼伏,崔生岡聽在耳中,心中大感寬慰,心想這些年的糧草和軍饷沒有白費,随他們逃出城來的士兵至少在六千人左右,這些人馬或可一戰,說不定…………還能殺出一條生路來。
崔生岡大喝一聲,一磕馬腹,帶人便向殺向自己中路的那支追兵義無反顧地迎了上去。
緊追而來的是王伯當帶領的雄武營一萬人馬,另外城外還有尉遲敬德帶領一萬人馬在等着。此時兩萬人馬一見博陵郡殘兵困獸一般反身撲來,都暗暗冷笑,夜晚之中亮不得旗号,又因追的倉惶不能以鼓樂号令,兩位遠東軍主将便立即以火把打出燈号旗語,号令大軍呈環形向敵軍圍攏,散開陣形,洪水一般向博陵郡殘軍俯壓下去。
“殺!”
雙方還有兩箭之地,王伯當這一路大軍突然又分裂開來,變成了一箭三頭,前方探出的沖鋒隊形像兩柄鋒利的刀子,掠着博陵郡殘軍的锲形陣從兩側飛馳過去,迂回側翼,且馳且射,漫天的箭雨就像一柄刀子,不斷地削減着崔生岡的人馬,不時有人跌落馬下,把那锲形沖陣越削越薄。
“殺殺殺!”
雙方還未肉搏,已經紅了眼睛,所有的騎士都高舉起馬刀,屁股離鞍,雙腳踩直了馬镫,做出了決死一戰的架勢。
雙方隊伍硬生生地碰撞在一起,就像一枝弓箭鋒利的尖端碰上了用床弩射出的踏橛箭,弓箭的尖端立即鈍了。騎兵在沖鋒中才能顯示它的威力,一枝失去了箭頭的箭,還有多大的威脅?
雙方兵力相差實在是太懸殊了,遠樂軍近兩萬人馬包抄上來,在黑夜中像一圈圈碩大的光環,緩緩向中間收攏,而困在中間的博陵郡殘軍就像一隻隻流螢。
流螢的生命是短暫的,他們一隻隻地隕落,最後小環套大環,隻剩下一千多人在崔生岡帶頭下,跪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