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時嚴格訓練下,以及豐富的作戰經驗之下,又由羅士信親自統領,這一千五百名騎兵已經能發動最遠三百步距離的接近和沖鋒。
平緩的速度帶起雜亂的馬蹄聲,雙方接近到三百步,羅士信的軍旗再次前傾,号手吹出第二聲前進号,羅士信輕輕夾馬腹,戰馬輕輕躍動,開始慢跑。
騎兵指揮不同步兵,可以站在後方指揮,但騎兵卻要沖鋒在前,要帶着一邊沖鋒,一邊指揮。
首戰兩支騎兵都是騎兵中的精銳,即使放在整個天下,也是真正的精銳,從沖鋒開始,到百步之後的開弓搭箭、快弩發射,嗡嗡啉啉的破空之聲便連綿不斷,使得雙方高空之上的天空都在瞬間一暗。
戰馬全力沖鋒之中射箭本來就難,還要射得準那便是非精銳騎兵所不能掌握的戰技,但是遠東軍手中拿着連發快弩,上箭和發射的速度更是提升了不少,相比之下百步之内馬邑一方隻射出了兩輪,每個人射出了兩箭,但是羅士信帶的一千五百人卻是射了兩輪十六箭,且弩的準性本來就比弓的要好。
此外,遠東軍一方身上盔甲都是鋼闆甲,頭盔都是低眉護面頭盔,防禦能力遠超對方。
所以,這次沖鋒之前的對射,馬邑人死了兩百多人,而遠東軍一方隻死了二十幾人。
城頭之上,劉武周看着自己麾下最勇武的戰士翻身落馬,臉上肌肉不由自主的抖動,咬住牙關,暗恨之極、心疼不已的同時,也是被遠東軍精良厲害的武器裝備吓了一跳,心中禁不住湧現出一陣寒意。
原來他隻認爲遠東軍隻是擁有傳說中的火藥武器比較厲害,現在看來他是大錯特錯,對方的弓、弩、盔、甲無不
要比自己精良太多。
他禁不住對自己能夠守住馬邑郡城的信心開始動搖,誰知道對方是否還有他從未見過的恐怖武器裝備。
他甚至都開始後悔自己剛才不應該一時沖動,派人出城野戰,去搶頭号謀士黃小虎的兒子頭顱。
但話說回來,在剛才那種情況之下,雖然下令出城搶黃老兒子的頭顱是一時的沖動,可是眼下的情況已經不隻是黃小虎的頭顱問題。
要知道他黃老是他軍中的軍師,黃小虎是他麾下大軍中有名的勇士,若是任由黃小虎的頭顱就這樣懸挂在城外,對他麾下十萬将士的士氣是極大的打擊。
劉武周是一名沙場老将,從小還熟讀兵書,自然知道軍隊若是沒有了士氣,或者士氣低落,十成的實力或許也五成都不存。
實事上,因爲對自己盔甲防禦力的自信,羅士信對那些遠遠飛來的輕箭毫不理會,一邊跑動一邊左右觀察着自己這一方的陣列,滿目皆是湧動的馬頭,位于隊列前排的他有效的控制着隊伍,陣列沒有因爲這些箭矢的騷擾有任何的混亂,陣列依然平穩。
他一聲令下,突然一千五百人兵分兩路,另有七百五十人由一名都尉帶領繞行向馬邑騎兵的側後方,顯然羅士信打着全殲敵人的打算。
緩坡上的馬蹄不再是雜亂的聲響,密集的蹄聲慢慢彙成隆隆的聲音,在羅士信耳中如同仙樂。
雙方相距很快隻有一百步,因爲對進的原因,羅士信當做隻有五十餘步,平整的陣列如同一道移動的馬牆。
馬邑出城的騎兵将領王成光眼見還未短兵相遇,自己便折損了兩百多人,不由雙眸赤紅,而且他在瞬間便判斷出對方盔甲的精良遠非他們身上尋常鐵甲可比。
要知道他們這一千五百人能夠人人鐵甲還是因爲是劉武周親兵隊的緣故,尋常馬邑騎兵大半都是皮甲,能夠有鐵甲的堪堪隻有三
分之一。單是這一項差距便直接極大的影響了雙方戰力的對比。
眼下雙方出動人數大體相同,都是一千五百左右的騎兵,可是一想到等一下必然是一場血戰、苦戰,馬邑騎兵主将王成光也是果斷之人,當機力斷,一聲呼哨,一千五百兵馬同樣分爲兩波,各自迎向向他們沖殺而來的旋風營騎兵。
而王成光自己竟然率領五十來名親兵直直沖向戰場最中間懸挂着他們黃小虎頭顱的長木棍。
王成光是劉武周當鷹揚郎将時的鷹擊郎将,已經跟着劉武周多年,深知其心中此時的想法,知道即使是自己帶出來的這一千五百精銳騎兵全部戰死在這裏,隻要将黃小虎的頭顱帶回去,否則人死了,頭顱沒有帶回去,那對城頭觀看這一幕的将士的士氣是毀滅性的打擊。
戰馬疾馳如風,雙方不斷拉近距離,收弓收弩,遠東軍一方騎手都是手持鐵槍,且戴着新配發手套,如今雖然還是秋天,江南甚至還熱得要死,但是馬邑郡城卻已經寒冷如冬,這種天氣之下手中捏着武器,手都凍木了,必然會影響靈活性。但遠東軍一方有了手套,那多多少少必然是不一樣的。
馬邑騎兵一方大多數是一種長馬刀,也有用狼牙棒和刀棍的,同樣陣列嚴整的在開始慢跑,但嚴整隻是相對于這個時代尋常騎兵來說,相比如今遠東軍騎兵陣列嚴整和整齊度便要差了不少,他們的騎兵間隔更寬,兵力不是平均分布,左中右陣後各有一個駐隊,開始慢跑後便稍稍顯出了散亂。
羅士信和另一名帶隊都尉熱血上湧,幾乎同時大吼一聲:“三速!”
又一聲前進号,旗手将主将旗轉圈後前傾,下面百人長大聲發令,三角旗槍再次前傾。兩隊騎兵聽到号音,同時打馬加速,隆隆的馬蹄聲如同天邊由遠而近的奔雷。
對進之下,雙方距離轉眼隻剩下最後百步,隻需要短短數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