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讓三萬突厥金狼衛陷入包圍之中,自然是爲了在雙方盡可能少些死傷的情況下,讓這三萬金狼衛投降,或者将他們活捉。
在始畢可汗恍惚中下令三萬金狼衛向遠東軍布下的圓形防禦戰陣發起沖鋒的時候,王君臨卻下令羅藝帶領人馬開始從兩面合圍,而且隻以弓弩等遠程武器射擊金狼衛的戰馬,不肯上前混戰。
自大半年前,羅藝從并州調到幽州成爲行軍總管之後,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羅藝的人馬換上了不少遠東軍先進的武器裝備,比如他們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快弩。
四萬幽州騎兵加上一萬多旋風營,人手一把連發快弩,持續不斷的射擊三萬金狼衛的戰馬。
在如此打法之下,金狼衛将士每進一步,都會不少戰馬中箭,這片不是很高,更談不上險的無名山區,幾乎一步一具馬屍,鮮血染紅了整片山區。
而這會兒始畢可汗的指揮也顯得異常遲鈍,突厥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狼群戰術好像忘記了似的,隻知道以密集隊形往前沖,不知道回繞或者散沖,等三萬金狼衛沖到旋風營戰陣之前,已經有近萬金狼衛戰馬被射中,不得不下馬而戰,由騎兵變成了步兵,這種情況下幾乎已經沒有了騎兵沖鋒隊形。
就這樣,當世最爲強悍的三萬騎兵稀裏糊塗的變成了步騎混搭,亂糟糟的一團。
而且不光是金狼衛的隊形亂了,他們的軍心也徹底亂了,軍心一亂,戰意便消散大半,士氣更是流失的飛快,更不用說金狼衛這些天被旋風營在後面追逐的疲憊不堪。
所以,混亂之中,已經沒有多少戰意和力氣的金狼衛中終于有人丢下武器投降,成爲俘虜,而俘虜很快便被張天岡帶領的特戰隊押送到山的另一邊一個山谷之中。
這山谷之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有了一個營寨,蟲妖站在營寨門口,貪婪的看着這些魁梧高大的金狼衛。
……
……
山的另一邊,大多數金狼衛還沒有投降,還在負隅頑抗。
隻是不知什麽時候山頂之上燃起了幾堆火,火燃燒的不是很旺,濃煙很多,很快便彌漫了整個戰場。
不知什麽時候,旋風營和羅藝的幽州軍都将提前準備好的濕巾綁在了鼻口之上,而所有的金狼衛立刻感到眼前發黑,天旋地轉。
“有毒!”無數突厥金狼衛大喊。“那煙裏面下了毒!”有人不顧耳邊炸響的号角聲,蹲在地上用手指扣住嗓子眼,大吐特吐。
刹那間,所有金狼衛都驚惶失措,亂成一團,然後身體越來越軟,最後直接跌倒在地。
在聶小雨的引導保護之下,始畢可汗帶着一千多親兵在濃煙籠罩之前逃了出來。
始畢可汗知道大勢去矣,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再有機會将金狼衛救出來,在一千多親衛們簇擁之下,開始了逃亡,再顧不上阿史那家族的榮譽和突厥大汗的尊嚴。
一隊騎兵從側翼夾過來,邊跑,邊放出羽箭。
黑暗中不斷有人落馬,在這種被動挨打形勢下,始畢可汗身邊的親兵傷亡很快。
很多突厥武士并不是被對方射死,而是不小心被受傷的坐騎摔到地上,然後被後背沖過來的自己人活活踩死。
但馬背上的突厥勇士不敢迎戰,隻顧跟在始畢可汗身後瘋狂的逃命,他們已經徹底被吓破了膽。
始畢可汗覺得自己口幹舌燥,呼吸困難。他身邊的親衛摔下馬背者不多,但每隔數息,總有一支冷箭突然而來,放倒其中一個。
這一刻,始畢可汗心中充滿了恐懼,感到自己就像一頭無助的傻狍子,而對手則是一群老練到極點的狼。借着黑暗的掩護給了他無盡的恐懼。
身後的哀嚎和呻吟聲此起彼
伏,始畢卻絲毫不敢回頭。在千名親兵的保護下,他還勉強是突厥的大汗。失去了突厥武士的保護,他充其量也隻是一名突厥武士。
另一隊幽州騎兵斜刺靠過來,試圖将始畢可汗殺了,始畢可汗大聲求救,十幾個忠勇的親兵硬着頭皮上前,堵住對方的去路。幽州騎兵先是放箭,然後藏弓揮刀。動作幹淨利落,頃刻之間就将十幾個突厥武士擊落于馬下。
親兵們用生命爲始畢可汗赢得了時間,後者用力打了坐騎兩鞭子,在千軍一發之際從阻攔的幽州騎兵身邊沖了過去。
然後,他聽見了有人落馬的聲音,聽見了自己的親兵在大聲求饒。聽見懦弱的哭聲,絕望的叫喊。
“不要殺光了,至少留下五百人。”下一刻,始畢可汗聽見了一聲呼喊,聲音由遠而近,聽起來聲音不大,但卻傳遍了全場,而且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随後,這個聲音便被亂哄哄的馬蹄聲所淹沒,七百多剩下的突厥武士從背後跟了上來,重新把始畢可汗包裹在中央,夾着他一道逃命。
“這是王君臨的聲音,他想幹什麽?”
“我這些天到底在幹什麽?”
猛然間,始畢可汗突然有些恍惚。
而羅藝的幽州騎兵又開始獵殺始畢可汗身邊的突厥武士,在身邊又死了一百多名親兵之後,始畢可汗能做的隻是一件事,猛然回頭,遠遠的看見山頭上站着一個人影,看起來偉岸無比。
王君臨仿佛也看見了始畢可汗在看他,居然向他點了點頭,然後彎弓搭箭,一箭射了過來。
那山頭距離始畢可汗至少四百步左右,如此遠的距離,随着王君臨松開弓弦,特制的鋼箭幾乎在瞬間便來到了始畢可汗眼前。
從來沒有一刻,始畢可汗覺得死亡距離自己這麽近。
他在馬背上扭轉身體,揮動彎刀去磕那支箭,可是刀刃瞬間斷爲兩截,然後耳邊就聽見了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