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就這麽點糧草,你這個太守怎麽當的。”楊廣臉色難看的連聲呵斥。
周方佩感覺很委屈,皇帝陛下這……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說好,之前還表揚自己這太守當的好,如今一聽糧草不夠就立刻說自己太守當得不好。
皇帝陛下也不想想,雁門郡本來就是下郡,是大隋最窮的郡之一,還時不時的被突厥人假扮的大股馬賊劫掠一下,百姓又少,能夠在郡城有這麽多糧草,這還是他擔心皇帝北巡,自己要獻食,從百姓口中強行征收的糧草,這還不夠,又從地主貴族手中想法設法籌集的,前幾天才剛剛全部運進郡城,否則平時哪有這麽多糧草。
隻是周方佩雖然不是京官,但也深知楊廣的性格,且楊廣此時的情緒狀态非常危險,他此時話說的不對,或者膽敢有半點反駁,很可能立刻就招來殺身之禍,所以連忙跪下,一臉恐慌的說道:“陛下恕罪,是臣的錯。”
“那糧草到底有多少,還有沒有其他辦法籌集到糧草。”楊廣罵完之後,突然想起接下來守城,還需要周方佩這個熟悉地方的太守大力配合,至少糧草不夠的話,還要太守想辦法從百姓口中去征集,還要組織百姓上城頭幫忙守城等等,需要太守做的事情很多,甚至他一路過來給他做飯的禦廚都丢了,如今連自己吃的飯食都還需要這個太守忙着張羅。
總之,眼下顯然是不能殺了這個太守。
再說,細細想來,人家太守周方佩也沒做錯什麽,而且反應也很快,把他伺候得也很好,剛才給自己上茶水的美麗少女聽說是周方佩的女兒,人家連自己女人都送來伺候自己了,
還怎麽着。
冷靜下來的楊廣,還是有些理智的,特别是多多少少還是講一些人情道理的,不過這種人情道理隻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自己的死活,卻不會考慮百姓的死活。
周方佩知道楊廣的意思,雖然他也不想禍害城内百姓,但爲了自保隻好說道:“臣會盡快将城内七萬多百姓家中糧草全部收繳而來,應該至少可以供陛下大軍和戰馬多吃半個月。”
楊廣神色稍緩,但眉頭的憂愁依然沒有消散,說道:“你有沒有派人将你雁門郡各縣的縣兵收攏到郡城,将各縣的糧草順便集中帶來。”
說完,楊廣感覺有些太那啥,又補充道:“反正各縣肯定是守不住的,想來突厥人不也會太過禍害各縣百姓。”
周方佩暗歎一口氣,楊廣雖然有給自己辯白的意思,但話沒有說錯,各縣肯定是守不住,與其這樣的确應該将兵力收攏到郡城保護皇帝。
“陛下,臣已經在第一時間向各縣派人下令,讓縣兵帶領糧草向郡城靠攏,同時也讓各縣百姓自發組織南撤逃命。”周方佩低着頭,說到這裏時,他頓了一下,又咬牙道:“隻是陛下,臣擔心來不及了。”
楊廣歎了口氣,這時旁邊裴世矩道:“陛下,糧草若是不夠,可以先屠宰五萬匹戰馬,一方面增加肉食,另一方面減少草料消耗。”
楊廣沉吟片刻道:“沒錯,現在就傳朕旨意給宇文成都,讓他挑選老弱戰馬殺了,每天給守城将士吃肉才有力氣,而且早殺了這五萬匹戰馬,也能夠多省一些草料。”
他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了嘹亮且急促的号角聲,号角聲起伏,回蕩在天際,俨如千萬支号角一起吹響。
衆人頓時色變,楊廣勃然變色的同時,臉色變得很難看,宇文成都已經奔了進來,急報:“陛下,突厥大軍來了,如今已經将雁門城從四面八方死死包圍,臣暗自算了一下,至少有四十萬騎兵,與藍衣衛上報的情報一樣,帶領大軍的正是突厥始畢可汗
。”
楊廣雖然年輕的時候帶領大軍南征北戰,但說實話大多事情都讓下面的人做好了,他什麽時候遇到過自己被包圍,且陷入死境的情況,頓時臉上露出驚懼之色,亂了方寸,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
獨孤長蘇反而十分沉着,道:“陛下莫急,自古以來攻城大軍十倍于守城大軍才有完全把握,如今突厥四十來萬人,我們也有近十萬人,而突厥全部是騎兵,且突厥人并不擅長攻城,而雁門關城高牆厚,當能夠堅守一段時間,到時候勤王大軍一到,陛下之危必解。”
楊廣一聽,深吸一口氣,慢慢恢複平靜,他轉頭目光掃過全場,取出自己金牌遞給宇文成都,道:“宇文成都,朕任命你全權負責守城,七萬禁軍和兩萬郡兵都聽你調遣。”
宇文成都單膝跪地,大聲道:“臣甯願肝腦塗地,也要護陛下安全!”
楊廣看向其他文臣,考慮到裴世矩多次出使突厥,對突厥人比較了解,便道:“裴愛卿,朕命你爲監軍,上城牆協助宇文大将軍守城。”
裴世矩暗歎一聲,連忙道:“臣遵旨。”
楊廣又對虞世基道:“虞愛卿,你帶領太守周方佩,盡快将城内百姓手中糧草全部收繳而來。”
虞世基連忙道:“臣遵旨。”
隻是自始至終不管是下旨的人,還是接旨的人都沒有考慮過,也沒有過問城内七萬百姓沒有了口糧,他們怎麽過活。
事實上,很多百姓等不到餓死,便會死去,因爲他們被宇文成都強行征調,年輕力壯的上了城頭,被逼着運送守城器具,燒火油之類的,女人和年頭體弱的則是負責做飯,救治傷員、準備攻城器具等。
相比皇帝陛下的安危,死上七萬多邊郡百姓又算得了什麽,至少楊廣和城内的文武官員是這樣想的,更何況皇帝活着,他們這些當臣子的才能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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