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排叛軍揮舞兵器要攻擊身邊沖過的旋風營騎兵,但旋風營騎兵并不減速,徑自往前繼續奔馳,轉眼便錯身而過。陣型厚實處的叛軍則被沖撞弄得陣型大亂,地上翻滾的人馬阻擋了他們的路線,他們不得不降低馬速,這使得他們在交戰中幾乎沒有發揮作用。
三輪攻擊如同疾風暴雨,狂暴的将叛軍陣線打得千瘡百孔,留下一地屍骸和傷員,剩餘的旋風營騎兵隊列絲毫不停,如同突然湧起的狂潮轉瞬又遠去,他們繼續往前方前進,百步後慢慢減速再次開始列陣。
這三輪過後,叛軍損失兩千五百多人,陣線支離破碎,所有人都處于慌亂之中,完全失去了指揮,但打擊還沒有結束,迎接他們的是一片九連發快弩的急射。
第四輪騎兵立即又跟上來,羅士信連連下達命令,身邊号手和傳令旗手旗語和号聲不斷,而各個都尉吹着鹽城武器裝備生産基地出産的穿透力極強的鐵哨,以騎兵千人隊爲戰鬥單元的呼嘯而過,專門攻擊被割據成兩百人以下的小股叛軍騎兵,他們每人都有連發快弩,同樣也不與叛軍纏鬥,奔跑中發射完就快速撤離,這麽短的距離和密集程度覆蓋下發射快弩,戰績非常好,叛軍騎兵落馬慘叫不斷。
開始退往兩側的旋風營遊騎按照平時訓練時那樣,又湊上來騷擾,他們分成小群時聚時散,以快弩和騎弓攻擊叛軍騎兵,戰場上箭矢破空聲連連響起,更顯混亂。
方才對撞的地方屍骸遍地,雙方受傷的士兵和馬匹都在拼命掙紮嘶叫,碰撞集中的地方雙方堆疊在一起,一些摔落的雙方騎兵回過神來,抽出匕首或撿拾起附近跌落的武器互相惡鬥起來,連一些負傷的人也互相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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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刀兒剛才拼命的厮殺,以他所掌控的
騎兵戰術,雙方沖撞之後便無從指揮了,他能做的隻有把握方向,但看着已方損失慘重,急切之下生出拼命之心,結果被十數名旋風營騎兵同時刺來,以他的實力也傷了左臂。
面對這樣一支從未見過的騎兵和騎兵戰法,這位并州漢王楊諒麾下曾經的猛将,如今王須拔叛軍中二号人物莫名的感到膽寒,特别是這種打法中蘊含的以嚴明的紀律所體現出的以命換命的騎兵打法,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魏兒刀卻不知道這是長期訓練騎兵隊列和紀律要求下的令行禁止,然後在大勢所趨之下,即使有騎兵怕死,也隻能往前沖,否則稍有遲疑,沒有被敵人殺死,反而被自己一方後面的騎兵撞死。
後方一側山頭上,叛軍的軍師劉繼城身後還隐藏着兩萬生力軍,準備阻攔遠東軍後方大營可能來支援的騎兵,但此時卻面如土色,他們最爲依仗和自信的精銳騎兵,在正面野戰,且在同等數量正面沖鋒中,幾乎毫無還手之力的慘敗于敵手,這其中或有自己一方戰馬不如對方,但這種影響其實微乎其微,畢竟對方也先是鑿穿數萬流寇再與魏刀兒沖殺的。
前些天劉繼城清楚的記得魏刀兒帶領兩千騎兵,在正面對沖中擊敗了五千來護兒帶領的騎兵,可如今卻在同等數量中毫無招架之力的敗于遠東軍之手,而對方那名領兵大将分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
劉繼城還一直擔心對面遠東軍大營王君臨再派援兵過來,但自始至終對方從未派人過來,現在看來,顯然王君臨從未想過派出的這一萬騎兵會輸,或者在那位毒王看來,這一萬騎兵足以對付他們。
最主要的是,随着叛軍這一萬精銳慘敗于旋風營,之前被輕易鑿穿,士氣本就不高的數萬流寇首先軍心亂了,士氣在很短時間内便降到了谷底,幾乎每個人都開始琢磨逃跑的事情。
即使是魏刀兒親自統領的這些精銳,也被剛才那一邊倒的騎兵對沖給打懵逼了,心中的戰意幾乎瞬間便消散大半。
魏刀兒和劉繼城很快便發現已方人馬士氣和戰
意的急速消退,知道不能再這般下去,否則眼看着就要潰敗了。
事實上,叛軍已經開始崩潰了。
魏刀兒身爲上谷郡叛軍第一大将,所部萬名騎兵爲叛軍真正的精銳,而羅士信一萬旋風營,怎麽看都是遠東軍毒王麾下很尋常的一支軍隊。
魏刀兒當然知道毒王麾下軍隊必然很厲害,但是之前沒親眼感受過,特别是他在練兵戰陣方面向來自負,很少服人,但此時他不得不承認他所訓練出來的精銳與遠東軍之間的巨大差距。
魏刀兒武勇過人,甚至不比尉遲敬德和羅士信差多少,會練兵,會打仗,但此時卻被打擊到了,他早就料到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但是沒有想到敗的如此迅速,如此的徹底,甚至連絲毫還手之力都沒有,這是他之前從未經曆過的,也是從未想過的。
唯有聶小雨弄出來的蛇島訓練營訓練出來的軍隊,将戰陣之法訓練得如此的極緻,才能夠給魏刀兒這樣的猛将如此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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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魏刀兒如何節制,如何阻攔,數萬流寇依然亂糟糟的開始逃跑,魏刀兒雖然還帶領七千多騎兵,但給夾在亂軍之中,也無力挽回狂瀾。
當然,沒有亂兵,他也打不過羅士信帶領的旋風營,此時隻好陰沉着臉,帶着人馬跟着亂兵往回逃。
崔清平看得興奮,捋着白須,跑到剛剛下了望塔的王君臨身邊,激動的說道:“王爺,此時派出大軍追殺,必能将這數萬流寇殺死大半,而且還能夠滅了魏刀兒那賊首……”
崔清平所言倒也不錯,但王君臨當然不會聽他的,而是傳令道:“令旋風營緊跟着潰敗叛軍,不斷壓着叛軍持續潰退,有抵擋者,擊殺,但不得散開追殺……”
然後又對尉遲敬德說道:“你率老虎營作爲第二梯隊,防止羅士信陰溝裏面帆船,畢竟王須拔那邊還有十多萬叛軍,其中有四萬精銳!”
“卑職遵命!”尉遲敬德躬身領命,擡頭獰笑着看了一眼崔清平,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