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同樣帶領一名親兵上前。從此時他的一身打扮,便可以看出此人的野心不小,因爲他的一身行頭也不知道從何處找來的,顯然是經過一番精心整理的,從上到下都透出一股王霸之氣。
而單雄信穿着一身黑色鋼闆盔甲,這是範陽郡十個營的郎将才有資格穿的盔甲,防禦遠超這個時代最好的盔甲,最主要的是重量遠沒有看起來那麽重。
一黑一白的兩個人慢慢靠近,敵我雙方近兩萬道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萬衆矚目之下,窦建德大氣的率先拱手行禮,笑着向自己的單雄信問候:“單将軍不愧是秦安王麾下大将,果然雄武。”
窦建德表現得彬彬有禮,再加上一身行頭,這種氣質卻與其反賊身份半點不相符合,也與單雄信相信中的大爲不同,禁不住想起,來清可郡之前,自家王爺王君臨的叮囑,心想王爺說此人不簡單,果然沒有說錯,此人将孫安祖一家人玩弄在反掌之間,稱得上的草莽枭雄,怪不得丫丫之前對其鍾情之極,如今又對其恨之入骨。
心中念頭轉動,想起孫鐵丫曾經鍾情于窦建德,單雄信對窦建德的殺機更甚,再加上又出現了一個雄闊海,他卻是已經将王君臨交待過要活捉窦建德的命令抛之腦後。
“既然知道我們乃秦安王麾下虎狼之軍,還不下馬跪下求降,或許還可饒你一命。”單雄信在馬上冷冷的不屑說道。
“單将軍莫非在說笑。”窦建德皺了皺眉,很快又還以燦爛的微笑,“一直以來,我們高雞泊都從未對秦安王不敬,也從未過境去範陽郡生事,不知秦安王爲何派大軍對付我等。”
窦建德聽出單雄信話中的挑釁意味,但窦建德野心極大,極擅隐忍,之前起事叛亂,便讓孫安祖爲大當家便是如此。而他深
知王君臨的威名,今日若是能不與其爲敵最好不過了。
“我家王爺是朝廷任命的遠東行軍總管,我們是官兵,而你是反賊流寇,我們奉命剿匪,難道還需要理由?”單雄信的回答顯得很不耐煩。
“可在下從來沒把秦安王當過敵人,更不敢對王爺有過不敬,相反更想着有機會投效在王爺麾下做事。”窦建德的涵養功夫非常到家,任單雄信怎樣張口反賊,閉口流寇,臉上都不帶半分不悅,而且還給單雄信暗示。
說實話,窦建德如此暗示并非是臨機行事,而是他看準了王君臨已經成爲一方軍閥枭雄,在他看來和他沒有什麽兩樣,隻不過人家是老虎,他隻是一隻蟲子而已,而正常情況下,他如此暗示說了,王君臨一方應該會很願意收下他們,畢竟他窦建德已經表現出了相應的能力。
王君臨若是在此,以其胸襟也不怕窦建德将來會謀反,從而收下這窦建德,畢竟此人能夠在原本曆史上無數反王、枭雄争霸逐鹿中堅持到最後,甚至建立一國,雖然最後被李世民所滅,但考慮到李世民千古一帝的強悍,可見這窦建德的确是一方之雄,這樣的人收到名下,隻要自己始終能夠保持強悍之勢,便是麾下一名可獨擋一面的大将。
“你一賊首,人人得而誅之。”可惜窦建德投之以桃李,單雄信卻還之以刀矛。
感覺到對方話中的濃烈殺氣,窦建德愣了愣,這與他算計中的不一樣,但他很快就笑着搖頭,說道:“單将軍何出此言?你我隻有公怨,沒有私仇,我等起事也是被逼的,并非是想要謀反。”
說道這裏,窦建德帶住坐騎,回頭向身後的大軍指了指。山坡下,他近萬餘反賊搖旗呐喊,喧嚣聲震四野。
單雄信卻冷笑道:“廢話少說,你若識相,立刻下馬跪下投降。”
“這家夥真是油鹽不進,秦安王怎麽派了這麽一個家夥過來!”見
自己的暗示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窦建德清了清嗓子,準備長篇大論。他說了半天話,固然看能不能化解刀兵,另外也是想拖延時間,畢竟雄闊海一行五千人剛經過一場急行軍,需要時間恢複體力。趁這個機會,他也剛好展示一下的氣度與口才,因爲他看上了雄闊海的五千人馬,若有可能,他還想收下雄闊海這個武力強悍的莽夫。
“單将軍,觀你家王爺行事,你怎麽可能看不清天下形勢,大隋朝氣運已絕,各地烽煙四起,哪還有什麽官兵……”
“天下大勢是什麽,還輪不到你一個賊人評判。”單雄信将聲音猛然提高,打斷了對方的喋喋不休,“但官兵捉賊,卻是從古至今的公理!”
“大隋朝政煩賦重,喪盡天下民心!”饒是城府極深,窦建德亦有些憋不住怒氣了,大聲斷喝。
“大隋朝爲政如何,卻不應由你賊首來說。”見對方開始動怒,單雄信臉上的表情反倒怡然起來,笑了笑,淡淡地提醒道:“你難道敢和我範陽郡爲敵?”
“你!”窦建德臉色微變,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弟兄,猛然間覺得有些心浮氣燥,他今日就算将這五千人馬殺了,必然會和那秦安王結下死仇,下一次範陽郡再派來大軍就不會是這些人馬,也不會是這些縣兵了。
“秦安王威名天下,我自然是敬畏,但是眼下單将軍不爲自己着想,難道還不爲身後的弟兄們生死考慮!”窦建德臉上一片寒冷和殺機,開始赤裸裸的威脅。
“我的兄弟們想什麽,你一個反賊怎麽會理解!”單雄信放聲大笑,一臉的輕蔑之色。回過頭,他向劉方義等人高聲喊道:“弟兄們,告訴這賊首,咱們來這裏幹什麽來了!”
“還幹什麽,剿匪呗!”劉方義聽單雄信所言,知道自家将軍是一心要殺了窦建德,他也知道多半與那孫鐵丫有關,但是此時隻能順着自家将軍的話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