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胡思亂想,聽着外面有甲片響動,探頭看去,卻是王君臨與兩名侍衛走來院子裏,薛禮連忙站起來,走到廳堂外廊檐相迎。
“趕巧在後廳議事,讓薛将軍久候了,”王君臨站在庭院裏拱手而禮,又問門口侍衛:“可曾給薛将軍備好茶伺候着……”
“回禀總管,卑職給薛将軍剛沏了茶,總管您就來了。”侍衛連忙說道。
薛禮連忙恭敬回禮的同時,插空說道:“總管大人客氣了,卑職受寵若驚。”
說實話,剛才王君臨一見面,顯得如此客氣,讓薛禮大松一口氣的同時,卻是真的生出一些受寵若驚之感,但這種感覺之後,卻又讓他越加感覺恐懼。
“卑職前來打擾總管大人,是想一些公事請示總管大人。”薛禮特意沒有稱呼王爺,而是稱呼總管大人,并且言明有公事請示王君臨,這本身就是一種暗示,或者說是一種對王君臨非法設立行軍總管府的承認,算起來是主動向王君臨示好或者靠攏。
對于薛禮此時的态度,王君臨并不意外,畢竟盧氏控制範陽郡時,薛禮便沒有什麽骨氣,輕易被其威逼利誘,拉下了水,如今他對範陽郡的控制,手中的力量,以及朝廷對範陽郡的控制,還有自己的威望,等等各個方面,比起盧氏來說不知強了多少,薛禮如此态度隻能說是無可厚非。
“薛将軍客氣了。”王君臨笑道,似乎對薛禮在行軍總管府成立之後,第一時間來拜訪自己,一點都不意外。
兩人說着話,王君臨請薛禮到廳中坐下,說道:“此次去洛陽,我與陛下密談三次,有兩次我還在陛下面前提到過薛将軍……”
薛禮聞言,渾身一震
,失聲道:“總管大人如何向陛下說的,陛下又是如何說的?”
說完,薛禮才發現自己失态了,臉色有些漲紅和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補充道:“讓總管大人見笑了,卑職有五年沒有見過陛下了。”
王君臨神色如常,微微笑道:“無妨,我告訴陛下,薛将軍對陛下忠心耿耿,在盧氏操控範陽郡期間,全郡上下文武官員,唯有薛将軍還保持對陛下的忠心,我還告訴陛下,我之所以這麽快将盧氏滅了,多虧了薛将軍大力支持。”
薛禮臉色越加漲紅,因爲王君臨說的事情他都沒有做到,一臉慚愧的連忙擺手道:“多謝總管大人替卑職在陛下面前美言,隻是卑職慚愧,諸事做的多有不足啊!”
王君臨卻又淡淡笑道:“對了,薛将軍今日來找我不知所爲何事?”
薛禮神色一肅,起身向王君臨單膝跪地,說道:“總管大人,我鷹揚府也歸遠東行軍總管府管轄,請總管大人将鷹揚府上下納入管轄。”
王君臨沒有立刻将薛禮扶起來,而是似笑非笑說道:“薛将軍,我也不騙你,這遠東行軍總管府的設立并沒有得到朝廷文書命令,陛下雖然當面答應過我,但我從洛陽離開之後,形勢有變,如今多半也不會下中旨設立遠東行軍總管府,你乃陛下親自委派到範陽郡的統兵大将,你可要想清楚了。”
薛禮沒有想到王君臨将話說的如此直白,額頭上瞬間汗珠密布,王君臨這是在逼他在皇帝和其面前做出選擇。
說實話薛禮本是楊廣當太子時的侍衛,因爲有幾分才能,後來又跟着楊廣滅陳朝時立了一些戰功,才被楊廣當成心腹将領派到範陽郡執掌鷹揚府,所以對于當今皇帝陛下,薛禮是忠心的,可他更怕死。
王君臨見自己故意将話說到這個份上,薛禮沒有立刻表示向自己效忠,臉上多多少少閃過一抹贊賞之色,心想此人能力差了一點,總算還是有些風骨的,他不忍心看
到薛禮被自己逼着背叛舊主,笑道:“薛将軍不用急着答應,不如等這天下形勢再有變化之後再決定。而且,說不定陛下的中旨也快要來了,朝廷的文書也會有人補上,到那個時候薛将軍就不用爲難了。”
薛禮長松一口氣,滿頭大汗的向王君臨深深一禮,道:“多謝總管大人,卑職先告退了。”
……
……
王君臨拿起最新的《遠東快報》随意的瞟了一眼,看見頭版頭條,不禁有些感慨。
在兩個月前,他吩咐杜如晦辦報,本來還有些擔心杜如晦沒有明白自己的心思,現在看來,杜如晦在原本曆史上能夠成爲千古名相,果然非凡人,這《遠東快報》辦的遠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好。
王君臨手中拿着的已經是第三版的《遠東快報》,頭版頭條是加粗烏黑的隸書,寫着一行标題:“精忠愛國,慰祭英靈。”
這是昨天議事時,王君臨定下的事情,目的是爲下一步修建烈士陵園做鋪墊。
王君臨很清楚,下一步逐鹿天下,不管他麾下軍隊有多強悍,又有自己和聶小雨這兩個開挂之人帶來的各種遠超這個時代的手段,但依然會有很多将士戰死。
如何維持軍隊士氣,如何凝聚部隊軍心,以農田和銀子的物質賞賜是前提也是基礎,但精神方面的一些東西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精神方面最重要的莫過于烈士陵園的修建,而且這個時代人們更相信人死後的一些東西,更在乎死後有人祭奠供奉,所以烈士陵園的作用必然不小,而且還會吸引其他勢力的将士,至少在同等情況下一些将士投敵,可能會因爲這個原因而選擇範陽郡。
王君臨拿起報紙,簡略的看了一下,不由微微點頭,對杜如晦能夠準确理解自己的心思感到滿意。
利用報紙操控輿論和引導治下百姓的想法,已經逐漸生效,這從《遠東快報》的銷量便可以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