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恭已死,其子女家人還遭到了牽連,打入大牢。而宇文述到底與楊廣關系不同,從楊廣還是皇子時便是其最堅定的支持者,所以隻是降了爵,罷了官,但其子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官位不變。
但即使這樣,宇文述也悲憤成疾,在回洛陽的路上便病倒了。
撤回幽州後,楊廣背着手在禦書中來回踱步,他的心情差到了極緻,神色陰沉無比,身邊的内侍和侍衛已經被他杖責了四人,其中兩人活活杖斃。
高句麗之戰的失敗極大地削了他的顔面,使他感到十分難堪,對他的打擊更是無與倫比的。特别是有九十九國使者随同,讓他更加感覺難堪。
“陛下,虞大人來了。”門口傳來宦官的禀報。
虞世基的到來令楊廣精神一振,現在他急需有一個人來替他分憂,他盡管更相信宇文述一點,但宇文述如今是罪臣,本來還有裴世矩,隻是他最近感覺裴世矩好像與王君臨交往甚密,這讓他心中不喜。
楊廣現在堪稱是此生最頹廢的時候,也受到打擊最大的時候,雖然貴爲天子,但也沒有超脫人的範疇,心中最脆弱的時候,同樣需要有人安慰。
所以,這個時候,他需要虞世基。
“宣他觐見!”
片刻後,虞世基匆匆走了進來,躬身施禮道:“臣虞世基參見陛下!”
“虞愛卿免禮。”
“謝陛下。”
虞世基行了一禮,直起身體,欠身說道:“見到陛下身體無恙,臣不勝欣喜。”
虞世基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表現得非常誠懇,令楊廣心中感到一絲暖意,他微微一歎,說道:“朕沒有想到這場戰役輸得如此之慘,如此狼狽,令
朕難以向天下人交代。”
楊廣其實是一個城府并不是很深的人,時間一長,他身邊的親信和心腹其實對他非常了解,虞世基更是非常會揣摩楊廣的心思,所以才能夠得到楊廣的寵信。
如今虞世基便很理解楊廣此時的心情,他也知道楊廣找自己來,就是希望自己替他解開這個結。
虞世基認真的說道:“恕臣直言,其實臣在五月時便已經意識到這次高麗之戰很可能要失敗。”
楊廣一愣,不悅道:“愛卿這是何意?”
“陛下,五月時有大量民夫南逃,很多人都患了疫病,臣便知道遼東爆發了疫病,臣便意識到,這場遼東戰役恐怕兇多吉少,自古以來,沒有哪場戰役在爆發疫病的情況下能獲勝,臣相信大家都能理解這一點,這就像開皇十八年先帝曾經也征伐過高句麗雖失敗,卻沒有人抱怨先帝一樣。”
虞世基的一席話,就像在楊廣心中搬開了一塊沉重的大石,楊廣的心頓時輕松了很多,是啊!疫病爆發,又豈是他楊廣所能控制,這場戰役失敗的主要原因應該是疫病。
楊廣贊許地笑道:“虞愛卿說得不錯,之所以戰敗是因爲那些賤民中出現了疫病,并将疫病傳至大軍中,所以才會讓朕慘敗。”
“陛下英明,都是那些賤民的錯,并非陛下的錯!”
虞世基能感受到楊廣心中的愉快,知道楊廣已經解開了心中的糾結,虞世基又神色肅然的說道:“陛下,僅微臣和陛下知道這個原因還不夠,必須要讓天下人都了解高句麗戰敗的真正原因是疫病。”
楊廣點點頭,深以爲色的說道:“愛卿說得有道理,朕打算下诏書,将這個原因頒布天下。”
“陛下英明,不過臣有個建議,不如選一些能言善說的大臣和軍士,讓他們巡遊天下,去各郡縣的官學講演,講述這次高麗戰争的始末,講述高麗對大隋的威脅,讓天下人明白攻打高麗的必要,同時又能切身感受到
疫病的慘烈,臣相信這樣做,一定會讓天下人理解,陛下爲何要發動高麗之戰,也讓他們知道,失敗并不是陛下的責任,而是和開皇十八年一樣,病魔肆虐。”
虞世基的建議使楊廣眼睛一亮,雖然他很不願意低下高貴的頭顱,但他也明白,這次高句麗之戰的失敗對他名聲影響很大,虞世基的這個建議對維護他帝王的尊嚴或許會非常有效。
楊廣沉思良久,終于點了點頭,說道:“誠如愛卿所言,這個做法不錯,便交給你辦,等一回到洛陽,便立刻實施。”
失敗的陰影在楊廣心中淡去了不少,楊廣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他微微歎了口氣,說道:“虞愛卿,這次高麗之戰慘敗雖然是因爲那些賤民中出現了疫病,但依然是朕這輩子最大的恥辱。朕還想再一次進攻高麗,你覺得如何?”
虞世基很想說,再打下去,大隋江山就要不保了,但他知道楊廣是什麽樣的人,知道說什麽樣的話能夠讨得楊廣的喜歡,所以他立刻說道:“陛下英明,高句麗人狼子野心,實乃我大隋心腹之患,陛下要成就千古一帝,畢然要将高句麗變成大隋的一郡之地。”
說到這裏,虞世基看了一眼楊廣滿意的神色,心中輕輕歎息一聲,他與大隋榮辱與共,一切榮華富貴都來自于大隋,來自于皇帝,若是大隋沒了,對他實在是沒有半點好處,所以一咬牙,繼續說道:“但是臣以爲,這次高麗戰役後,很多人的心态都會改變,很多人都會有想法,臣建議陛下暫時不要做出決定,先觀察幾個月,再考慮對策。”
楊廣點了點頭,虞世基不愧是最寵幸的臣子之一,這樣考慮非常周全:“愛卿的這個建議深谙張弛之道,剛剛打完高麗之戰,損失如此之大,大軍和朝臣确實需要松弛一段時間,聽說朕征伐高句麗這段時間,國内各個宵小之輩又跳出來作亂,朕正好趁這段時間将這些反賊全部殺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