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隋人真的用土牆和壕溝将城圍起來之後,李元鵬和金小武才忽然意識到它的影響,對整個軍心的影響巨大,就像自己一方被徹底包圍了,讓軍心頗爲動搖,給城内的人一種錯覺,他們連退路都沒有了。
軍隊中已經出現恐慌流言,這讓金小武着實感到憂慮,他已經明白了隋人策略,先從軍心上摧毀李元鵬軍隊的士氣,以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不得不說王君臨此舉的确是刺中了李元鵬最薄弱的部位,李元鵬麾下部分軍隊隻是臨時聚集起來的民勇和各個貴族家中的私兵、護衛,裝備、訓練都極爲落後,更不用說士氣低迷。
王君臨的策略令金小武極爲憂慮,他已經意識到他們不是王君臨的對手,主動權已經掌握在王君臨手中,他們遲早必敗。
院子裏的樹上吊着三個被剝得赤條條的侍女,她們因私下議論被隋軍包圍之事使李元鵬勃然大怒,親自用皮鞭抽打。
三個侍女嬌嫩的身軀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鞭痕,幾乎是體無完膚,被打得奄奄一息,慘叫的聲音都沒有了。
李元鵬手執一根浸過油的皮鞭,赤着上身,前胸和胳膊上長滿了粗毛,眼睛通紅,就像一頭發狂的野獸,他将滿腔的憤怒都發洩在這三個無辜的侍女身上。
“将軍,金偏将來了!”
有親兵一聲禀報,金小武匆匆走進了院子,他得到李元鵬的許可,可以不經禀報随意進出皇宮。
金小武望着三個被吊在樹上的侍女,心中暗歎一聲,躬身施禮道:“參加将軍!”
李元鵬的怒火發洩了一半,扔掉皮鞭,看了一眼金小武,一邊向屋内走去,一邊說道:“進來說吧!”
金小武答應一聲,跟着走了進去。
“你是爲守城之事來吧!”李元鵬有些不耐煩地問,他現在不想聽這件事。
金小武搖搖頭,皺眉說道:“我來給你說另外一件事,從昨晚上到現在,軍中已經謠言四起,說我們城池必破。”
“怎麽會這樣?”李元鵬蓦地站起身,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就是你不想聽的這件事,在我們出城野戰慘敗之後,隋人修壕溝和土牆圍城,對軍心影響太大。”金小武歎了口氣。
李元鵬頹然坐下,他将樽中酒一飲而盡,将酒樽扔到一邊,雙手深深抓進頭發裏,咬牙道:“現在怎麽辦,也不知道淵蓋蘇文會不會派援兵過來!”他痛苦地低喊。
金小武搖了搖頭道:“隋人守着黑蛇嶺和大石嶺兩個軍寨,淵蓋蘇文即使派援兵過來也沒用,而且我估計王君臨打着圍點打援地目的,盼望着淵蓋蘇文派援兵來呢!”
“不!”
李元鵬像野獸一般吼叫起來:“不會的,隋軍不會這麽厲害的。”
李元鵬背着手在房内來回踱步,他非常清楚眼下的情況,若是沒有了淵蓋蘇文的援軍,他們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想到這裏,李元鵬終于下定了決心,冷冷道:“王君臨不想立刻攻城,我就想辦法讓他攻城。”
……
白山縣城本身并不大,周長不到二十裏,常住人口有四千戶餘人家,近三萬人,但在隋軍攻打東南邊的黑蛇嶺軍寨時,城外附近的百姓也慌忙逃入城中,使得縣城人口急劇增加,從三萬餘人猛增到五萬左右,再加上城内還有數千駐軍,使城内變得擁擠混亂,這幾天時間,城内變得臭氣熏天、淩亂不堪、怨聲載道。
在一條長長的巷子裏也搭滿了帳篷,一名跑江湖的中年遊醫背着藥箱在一頂頂狹小的帳篷之間匆匆走着,一直走到巷子盡頭,盡頭是一間院子,他敲了敲門,門開了,是一名年輕男子。
“這麽晚才回來,我們還以爲你被抓去當軍醫了呢!”年輕男子小聲地開玩笑。
“嗯!”中年遊醫含糊答應一聲,走進了院子,随時将門關上。
“怎麽,得到确切情報了?”年輕男子問。
“進屋去說吧!”
中年遊醫走進了房間,此時房間裏坐滿了人,足足有三四十人,都是精壯的大漢,其中一部分氣息沉穩,分明是高手。
這裏便是沈果兒設在白山縣城的一個情報據點,原
本隻是三四個人,但十天前,沈果兒在得知王君臨的作戰計劃之後,派了不少人以各種辦法潛入白山縣城,使這座院子隐藏的密諜多達到四十二人,爲首是一名滞固期的高手,名叫左曉峰,來自武林公會,爲人精明。
衆人正聚在一起吃晚飯,順便商議軍情,這幾天城内謠言四起,軍心動蕩,固然因爲城外王君臨帶着衆人一系列策略,但他們散布的謠言也是功不可沒。
那遊醫找一個位子坐下,把藥箱放了下來,對左曉峰笑道:“得到準确情報了,今天給李元鵬的管家看病,聽說李元鵬自己都快要崩潰了,而且脾氣暴躁,猜忌心越來越重。
左曉峰點了點頭,另外兩人也得到了同樣的情報,三個渠道得到的情報都一緻,那就說明這條情報可信,他立刻取出一張薄絹,用削尖的炭筆在範陽郡鹽場特制的牛皮紙上寫下了情報,又從懷中摸出一隻紅色的細竹管,将薄絹疊好塞進去,他将情報遞給鷹奴,命道:“立刻把它發到城外!”
一刻鍾後,一隻蒼鷹振翅飛上了天空,向城外飛去。
……
夜幕籠罩,城内外隋軍大營内一片寂靜,隻有巡邏哨兵列隊行走的身影,在其中一個大帳内依然燈火通明,王君臨正和陸寒、管小童、張天岡等人商議軍情。
在今天下午,王君臨收到了從白山縣城内發來的鷹信,得知了李元鵬的狀态,還有李元鵬軍隊軍心渙散,這說明他們先是拿下北南兩個軍寨,城外野戰大敗對方,又挖壕溝和堆土牆發揮了作用,已經刺中了李元鵬的最薄弱處。
“各位,對白山縣城的方案,我還是打算維持原來的計劃,不戰而屈人之兵,現在對方的軍心已經動搖,但還不夠,我還需要繼續瓦解他們的軍隊,大家可以暢所欲言。”
王君臨的目光向衆人一一看去,最後他的目光落在管小童臉上,見他欲言又止,便笑道:“管小童你有什麽想法盡管說。”
管小童猶豫一下道:“卑職想着可以從糧草着手,如果能夠讓城内的密諜燒了對方的糧草,那麽他們就會不戰自潰,但卑職又想着燒了太可惜,畢竟糧草對我們來說也很重要,所以才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