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還爲王君臨一方水師提供大量的戰船,範陽郡鹽場造船廠在這大半年時間中,前後投入了王君臨私人五十多萬兩銀子,造船總規模如今已經超過三十萬石。
特别是鋼鐵配件逐漸普及,除了大規模的使用鐵釘鉚接外,鹽場船廠甚至開始使用大型的鑄鐵件。
在王君臨的印象裏,同等載量的鐵制帆船怎麽也要比木帆船重。實際經過測算,同等載量的鋼鐵帆船甚至要比木帆船要輕兩到三成。
完全要造鋼殼帆船,一艘千石船要用掉十萬斤好鐵,還不是如今的王君臨所能承擔。畢竟範陽郡雖然由他說了算,但還在大隋的統治之下,而且爲了不讓楊廣忌憚,範陽郡的資源他盡可能的不去沾染,稅收也全部上交朝廷。
更何況即使有聶小雨的存在,低成本的鋼闆制造技術要成熟起來,沒有十幾年的時間去積累技術也難以真正的成長起來,但用鐵鑄件去制造海船關鍵部件,能使船舶結構強度更高,技術也不複雜,成本也能讓人忍受。
不過有聶小雨的存在,第一座最初級的煉鐵高爐也在三個月前在鹽場新建的鋼鐵廠中建成,使得煉鋼效率提高了五倍不止,按照計算等這樣的煉鐵高爐再修建好五座,王君臨在在鹽場的精鐵産量将提高到每年四十萬斤。
這樣的産量,放在後世去,隻是一個私人小鐵作坊一年的産量,但在如今的大隋,卻已經是整個大隋的三分之一的産量。
可是經過預算,每建成這樣的一個煉鐵高爐,至少需要投入十萬兩銀子,成本不可謂不低,即使是财大氣粗的王君臨也漸漸感覺銀子不夠用,越來越有一種完全将範陽郡控制在手中的沖動。
……
……
在王君臨回到範陽郡的第三個月,也就是大業六年,正月初六,皇帝楊廣終于忍耐不住了,不顧部分大臣強烈反對,正式下诏宣布讨伐高句麗。
而具體作戰方案,楊廣都一手包辦,都不用兵部插手,甚至都沒有怎麽叫大将重臣來商讨。
楊廣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對着禦書房中那張地圖,最終認爲征伐高句麗需要一百五十萬人,其中戰兵六十萬,輔兵九十萬左右,另外還要征集運送糧草的勞役三百多萬人。
按照楊廣的計劃,他将兵分三路對高句麗進行征伐,陸上分爲左右兩翼,每翼十二個軍,左第一軍走镂方道、第二軍走長岑道,一直在地圖上平鋪緻第十二軍的樂浪道,右十二軍也是如此,從第一軍走的礙蟬道一直平鋪到了第十二軍的樂浪道,二十四支人馬,浩浩蕩蕩,潮水一般席卷而來。
另外,因爲王君臨早就上書已經将高句麗大彌島和白翎島占領,而範陽郡水師總管趙晨也上書,說他的三萬水師堪稱精銳。
再加上楊廣對王君臨一直頗爲信任,因爲至今王君臨從未讓他失望過,所以以範陽郡水師爲主,成立水路大軍,配合對高句麗進行征伐。
隻是讓趙晨失望的是,楊廣竟然下旨以王君臨爲主,以他爲輔,雖然郁悶,但是趙晨暗中也莫名的松了口氣。
他雖然年輕的時候在大隋征伐江南時上過戰場,但是統帥一軍取得戰功與王君臨的赫赫戰功相比,實在是拿不出手,說實話讓他單獨統一軍去打仗,他還真有些擔心。
如今王君臨雖然爲主将,可是在他看來三萬水師由他掌控,戰功豈能少得了自己的,而且王君臨還要看自己臉色行事,但若吃了敗仗,完全可以推脫是王君臨的責任。
……
……
範陽郡城太守府。
王君臨看着遼東和高句麗的地圖,一臉無奈和苦笑。
他根據聶小雨親自所繪制地圖,根本找不出楊廣所說的二十四條路可走,馬警水(鴨綠江)西側這邊還好說,多少有些平地,可是過了馬警水後,從地圖上看那邊的高山一個挨着一個,能走的路加在一起不超過三條,二十四路大軍如何齊頭并進,移山填海,恐怕隻有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知道了。
“楊廣年輕的時候也是親自帶兵打過仗的,不想如今待在皇宮中,卻是犯了這種紙上談兵的低級錯誤。”王君臨一臉冷笑和無奈,心想自己是不是現在便派快馬将這張地圖給楊廣送過去。
但一想以楊廣史上最愛面子,史上最強虛榮心,史上最好大喜功的一個皇帝,他現在将地圖送上去,并且對楊廣提出的作戰方案提出異議,甚至全盤否定,隻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理由很可笑,但也很簡單。
首先,楊廣已經正式下诏,這個作戰方案已經下到方方面面的官員、将官手中,不說朝令夕改的問題,偉大的皇帝陛下,絕不允許這等丢人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其次,這個錯誤太低級了,低級到以楊廣的性格百分百的會生出惱羞成怒的情緒,普通人生出惱羞成怒隻會罵人,最多打人,可楊廣随之而來的便是滔天殺機,這并不是胡說,看一看這幾年當面勸阻或者勸谏楊廣,言辭激烈者和說話不夠委婉的大臣們凄慘
的後果就知道了。
按照許敬宗和沈光傳來的情報,王君臨知道,已經先後有十一名臣子因勸谏楊廣被活活杖斃,另外還有九人被打入大牢,二十幾人貶官降爵。
這樣的結果就是,如今在大隋朝廷,沒有人敢說真話,所謂“忠言逆耳,良藥苦口”,楊廣顯然是最不喜歡聽逆耳之言,服用苦口之藥的人,所以要想再有人給他說忠言,想要給他良藥,已經基本不可能。
縱觀古今中外,不管統治者能力有多強,當開始獨斷專行的時候,便意味着錯誤會接連不斷的發生,國家的發展會逐漸走上彎路,然後直至分崩離析,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完人,曆史早已證明“群策群力”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