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有爲聞言,心中咯噔一聲,他知道楊素假死的事情,所以他隐隐有了一個猜測,同時心裏面長長松了一口氣,他一直擔心王君臨逼着他弑父,雖然這一次他成了父親棄子,父親不在乎自己這個兒子,但父親的兒子很多,可是自己畢竟隻有一個父親,他又怎麽能夠下得了手。
果然,王君臨接下來說的話證明了盧有爲的猜測,但也不全是他想的那樣,王君臨好似知道盧有爲是怎麽想的,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父親隻是想着要自殺,現在還沒有自殺,自然是因爲他想要在我帶領大軍到達盧家鎮的時候才自殺,那個時候消息傳開,是被我這個太守大人逼死的。”
王君臨最後感歎道:“這一招好恨啊!”
盧有爲臉色一變,心中複雜之極,因爲他不知道父親是想假死,還是真的想自殺。
王君臨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到時候,以盧氏在範陽郡百姓心中的威望,至少盧氏下面那十幾萬佃戶多半是恨我的,還有你父親是天下有名的大儒,範陽盧氏書院的院長,盧氏的近半讀書人都是出自盧氏書院,這些人到時候恐怕也會對我痛恨之極。”
“總之,你父親這個計劃很好,他這樣死,死得很值,很妙啊!”王君臨說到這裏的時候,神色一片冰冷,眼睛深處有着一絲嘲弄,對于操控輿論,盧辯又怎麽能夠與他相比,早在一個多月前,他便安排武林公會情報堂,藍衣衛府情報司在沈果兒的協調安排下,收集所有盧氏的黑材料。而這一個多月中在範陽郡八個縣城和郡城各自開設了一家的小雨劇院,生意火爆,收集到了有關盧氏黑資料,不但暗中會有人散布傳開,很快還會通過說書人和一場場話劇表演公布于衆。
王君臨很清楚說書人和話劇表演對輿論的引導作用,要知道絕大多數人其實一直很缺乏判斷能力,都是人雲亦雲的,否則也不會有‘謠言止于智者’這樣的話了。
想在後世,人們文化水平那麽高,可是那些誇張的廣告就能夠引導着一些人去消費一些産品,以緻于那些流量明星廣告代言費高的吓人。
一場電視劇或者一本小說裏面作者胡亂編纂的情節,一些人竟然當成曆史或者當成社會現象,自己相信了不說,還到處以這些情節大言不慚的與辯論曆史真相。
甚至頭條上或者微信圈裏面随便一個人編的一個漏洞百出的故事,都會被很多人相信是真事,而且大說特說。
所以王君臨從來不相信什麽‘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之類的屁話,能夠撥開雲霧,看到真相的人永遠是少數人,而這少數人多半都是讀書人,所以王君臨從來不擔心盧氏那十幾萬佃戶是怎麽想的,可是範陽郡這些讀書人的想法還要多費一些功夫。
王君臨從馬車中鑽出,騎在血鬃馬的背上,對香水說道:“現在盧辯準備要自殺了,你認爲現在我們怎麽做?”
香水想了一下,說道:“其實很多時候,一件事情會怎麽走,全部隻是看死人的順序。”
王君臨一愣,一臉若有所思
香水說道:“明明是老爺你想讓盧辯死,可是如果他搶在大人要他死之前自己先死了,便會無端生出一些麻煩出來。”
“這位盧氏宗主,這些年在範陽郡不知道救活了多少貧苦百姓,想要抹黑他,果兒這丫頭的擔子不輕啊!”王君臨微笑說道:“因爲不堪殘忍兇惡的太守大人威逼淩辱,不堪太守大人多日來的欺壓,在大人帶領大軍登門時憤而自缢身亡.”
“這個盧辯這是想要以死明志。”王君臨笑罵道:“盧有爲、盧有德、盧辯,這些盧家人都是厲害角色,我以爲盧有爲用一個兒子一個孫子爲誘餌,已經夠狠了,不想盧辯對自己也很狠。”
“老爺以爲這個盧辯是真的想自殺,而不是假死?”香水一臉的懷疑,顯然他懷疑盧辯是準備假死。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想死,就算盧氏宗主已經垂垂老矣,生命的氣息往外流了若幹年,享福享夠了,可他還是不想死。
盧氏在範陽郡的名聲極好,遇到天災人禍,從來不忘記開鋪放粥,資助學子之類地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這位盧氏宗主在人們的心目中,就像是活佛、活菩薩一般的偉大存在,以緻于如今的範陽郡民間,甚至在某些盧氏佃戶的家中,有人開始爲這位盧氏宗主立起了生祠。
盧氏宗主明顯沒有把生祠和自己的壽命聯系起來,也沒有想到,祠都立了起來,自己還能……或者說還應該活幾天?他最近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應付皇帝陛下派來的惡狼王君臨氣勢洶洶且無孔不入的威逼之中,早已拟定好了相應的計劃,甚至早在五年前楊廣登基爲帝時,他就已經看清了楊廣的爲人和性格,早在那個時候就開始準備,後山那三千私兵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我若是沒有料錯的話,等我們大軍圍住盧氏祖宅之後,他立刻就會死,然後安排了很多人在很短的時間内将這件事情傳開。”經過香水的一番分析,王君臨思路已經清晰。
“沒錯,隻有這樣,盧辯的死才能夠給盧氏帶來最大的好處。”香水補充道。
王君臨點了點頭,說道:“還好果兒這丫頭很能幹,提前打探到了消息。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再走慢一些,我再和盧有爲談一下。”
王君臨又鑽進馬車和盧有爲說了幾句話,然後便出來對春秋谷主說道:“春秋前輩,麻煩你帶着盧有爲提前趕到盧氏祖宅,做什麽事情你不用管,你隻要保護好盧有爲的安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