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臨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微蹙起了眉頭。
盧辯是不是已經派人将消息送到了水師大營,甚至盧辯會不會在水師大營中另有伏筆,比如留守的那名果毅都尉與盧氏是什麽關系?
本來在王君臨原定的計劃中,先殺窦士海和他的親信,然後借助其他不是窦士海心腹親信的将官控制住水師的局勢,再之後以密旨的威懾,用鐵血手段,通過殺一儆百震懾住那些心有異志地水師官兵……
可現在地問題在于,外面水師大營到底是什麽情況。
說實話,若不是外面有聶小雨親自看着,王君臨此時已經在城内坐不住了。
關風平不知道王君臨在想些什麽,也不好多問,隻是加強着範陽郡城的防守力度,在離開之前,最後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要不連夜派人去郡城,調郡兵過來。”
王君臨看着關風平,贊賞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個關風平的能力還在他之前預料之上,心思通透,行事果斷且又不失穩重。
“郡兵要盯着盧氏,不能妄動。”王君臨随口說道,具體原因沒有對其解釋。
……
……
雖然城門被府兵把守,城牆上也有關風平安排的縣兵守着,但最開始窦士海派出去的屬下依然通過吊繩籃筐出了城,然後摸着黑向海港水師駐地急趕而去。
窦士海派出的這名心腹叫範統,帶着四個人,擔心城外有人攔截,一出城之後,他便将五個人分開,一人一條路線前往水師大營。
不管其他人是否順利,範統看着遠處水師大營的點點燈火,心裏激動不已,他雖然不知道自家将軍窦士海已經被殺,但是知道若不盡快将水師兄弟調遣去容城縣城,他們的中郎将窦士海和其他水師将官很可能就要玩完了,至于将水師調去攻打縣城是不是算是謀反?事情有多嚴重……那就不是他考慮的問題了。
可惜的是,離水師大營還有兩三裏路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地面震動了起來。
他猛的回頭,然後就看見十名騎兵沉默無聲的向他沖了過來,帶頭的竟然是一個小孩,沒錯就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他瞳孔微縮,身子顫抖着,撒腿向水師大營跑去,然而兩條腿的他又怎麽能夠跑得過四條腿奔跑的騎兵。
……
……
十數息之後,範統的頭顱飛上天空,鮮血噴出腔孔,範統是窦士海身邊親兵營的一名百人長,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死在一個和他兒子一般大小的少年手上?
羅士信小臉上一臉的傲然,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對身旁的騎兵說道:“将屍體處理了吧!”
旁邊一名騎兵答應一聲,便要下馬,突然其中一名騎兵指着遠處說道:“集合信号。”
羅士信轉頭一看,在水師大營後面某個山梁上,有人拿着火把繞圈,先是逆着繞三圈,然後又反着繞三圈。
這正是聶小雨所規定在晚上的緊急召集無聲信号。
“召集我們的人過來。”羅士信立刻下令,英俊的小臉上一臉的肅然。
旁邊騎兵早就準備好了火把,也開始繞圈圈,不過是左順着繞兩圈,右逆着再繞兩圈。
沒過多久,羅士信帶領的一百人便依次到來,都是十人一組,總共十組人。
“走!”人到齊之後,羅士信也不廢話,便帶着人向聶小雨召集所有人的地方疾馳而去。
夜間戰馬奔馳,自然是速度不能太快,但距離不遠,不到半炷香的功夫,羅士信便帶人到來,發現師兄李玄霸和都尉陸寒、管小童已經帶人提前到達。
羅士信連忙在馬上向聶小雨行禮,并說道:“師父……”
隻是不等他說完,聶小雨便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帶人入列吧!”
說完,聶小雨便繼續向山梁下面三四百米外水師大營看去。
羅士信連忙指揮一百人列隊站好,他站在聶小雨旁邊,順着聶小雨看去,這才發現水師大營裏面燈火通明,有兵馬調動的痕迹,分明是已經知道容城縣城裏面發生的事情了。
羅士信頓時吃了一驚,忍不住說道:“這是誰的防線出現漏洞,反正我負責防線沒有漏網的。”
說着話,他還看了一眼李玄霸,言下之意是不是你這個便宜師兄把事情辦砸了。
李玄霸瞪了羅士信一眼,說道:“不要看我,從我負責防線通過的人全部被我殺了,包括兩名大晚上趕路的乞丐。”
羅士信又看向管小童和陸寒,後兩人笑着搖了搖頭,但沒有說話,聶小雨卻突然說道:“有人提前知道了,而且早在我們封鎖水師與容城縣城要道之前就已經進入了水師大營。”
羅士信一臉愕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但他知道現在可能很麻煩,雖然他天不怕,地不怕,但也知道以他們這五百人想要擋住兩萬水師是不可能的。
“但是師父或許可以。”羅士信對自己的師父聶小雨又敬又畏,而且無比的崇拜,甚至有一種盲目的自信。
羅士信不知道在他眼中隻是燈火通明的水師大營,在聶小雨的眼中則是纖毫畢露。
聶小雨遠遠注視着水師大營,三百多米的距離不說沒有遮蔽物,即使有遮蔽物,她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此時她的眼睛中有光芒閃爍,因爲水師駐地裏面燈火也比先前又亮了一些,有一個将官召集了水師火長以上的将官和軍官,正在煽動、誘惑和威脅着他們帶領所有水師官兵去攻打容城縣城,去救出早已經死了的窦士海等人,然而看這情況并不是很順利。
聶小雨沉默地看着這一切,她知道人類的心思永遠不會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場,攻打縣城便意味着造反,而水師所有軍官的家人都在縣城内,部分士兵家人也在縣城内,其他士兵的家人也是大隋範陽郡子民,在沒有任何前期動員和鋪墊準備的情況下,即使是水師主将位置上幹了近十年的窦士海,突然大晚上的叫水師官兵去攻打縣城,進行這等謀逆之事,都不可能調動得了大軍,這一點即使是後世以服從命令爲天職的職業軍人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