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當,不敢當!”見王君臨走到案前長揖而禮,趙占鵬忙跪坐起來,以示不敢受禮,說道:“大人既然想聽老夫拙見,老夫便抖膽獻醜說上一二……”
“趙縣子請明言!”王君臨讓人将他的長案移到趙占鵬的案前,與他對坐聽他說話,可以說按照杜如晦所說的那樣,做足了禮賢下士的樣子。
“多年以來,盧氏操控範陽郡官府上下,導緻範陽郡吏治崩壞,充塞官衙多是與盧氏有關之人,但卻又是不學無術之宵小不說,一心隻想着爲盧氏一族私利而服務,而盧氏又開設以盧氏學院,盧辯又是範陽郡最有名望的大儒,範陽郡貴族出身的士子除了我們十三家之外,都幾乎在範陽學院中讀過書,大人欲治範陽郡,若是缺少填充官吏,當從我們十三家中的士子裏選德高望厚之人,教化民生,範陽郡可治……”趙占鵬毫不避嫌的說道。
趙占鵬這番言論雖然很重要,也說的很對,但其實也沒有什麽太過特殊和新穎的,實在泛泛得很,而且與王君臨治理範陽郡的計劃中重用寒門士子的想法也背道而馳,王君臨口頭稱是,心裏卻是失望,心裏想着隻要将趙占鵬豎爲典型,倒不在乎他有多少真才實幹。
又敷衍聊了一會兒,趙占鵬便告辭離去,杜如晦皺着眉頭和一臉失望的劉子明也沒有多說什麽,告辭離開。
“老爺,姓趙的家夥是個老狐狸,肚子有些貨,卻是不肯說給老爺聽呢!他這是惺惺作态,看着真讓人讨厭啊!”香水手掩紅唇打了個哈欠,因爲五六年前小的時候便入了王君臨府中,和王君臨之間已經猶如家人,很多東西已經習慣,所以在王君臨面前也很随意的伸了懶腰,年紀輕輕卻已經隐隐媚态橫生之意。
王君臨一臉意外,問道:“香水,你是說趙占鵬剛才那番議論是故意沒有露出真本事,他這是有推脫之辭?”
“老爺,香水以爲趙占鵬不是推脫,而是試探。”香水說道:“趙占鵬多年帶領十三族與盧氏爲敵,想必這個過程中盧氏有過對趙占鵬的拉攏,以盧氏之力不管是财富,還是官位,都絕不會差的。可趙占鵬依然沒有動心。而在宴會上,這老頭又惺惺作态、欲迎還拒,既有心賣弄,待到老爺虛心請教,剛才又淺言止住,與其說他無才,還不如說他賣弄!”
王君臨一臉恍然,笑着說道:“這趙占鵬得自負到什麽程度,他竟然是試探我有無三顧茅廬的耐心,這些有才之士不會都這德行吧!當時我請杜如晦随我來範陽郡的時候,以杜如晦之才都沒有這樣。”
“杜大人那是在大人有意安排下,對大人事迹多有了解,心中早有想法了。”香水嘻嘻一笑,說道:“以後老爺說不定會經常碰見這樣的人物。”
王君臨想了一下,說道:“既然想讓我三顧茅廬,那等我鏟除盧氏之後,便三顧茅廬,看又是什麽結果。”
香水卻一臉調皮的笑道:“老爺,你就将這趙老頭丢在一旁,看他還能保持清高多久——就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王君臨笑了笑,說道:“你個丫頭孩子心性,說的倒是輕松了——既然他要我三顧茅廬,這點耐心都沒有,談什麽其他有的沒的?哪怕是做給範陽郡,乃至整個天下間所有自認爲有才之人看的,等回頭趙家我也要多走兩趟的。”
……
……
王君臨接到範陽郡水師中郎将窦士海的請帖之後,當場便給送請帖的窦士海之子窦大爲回話,必會準時參加。
窦士海的壽宴在晚上,王君臨帶着香水,在五百名郡府的府兵簇擁下,在中午時分便來到了水師駐地容城縣。
王君臨和擔任郡府都尉的單雄信馳馬而前,香水也騎着一匹個頭稍小的馬匹跟在後面,再後面便是單雄信用了一個多月控制在手中的五百府兵,王君臨來範陽郡的時候帶來的一百護衛中一半人手已經全部融合在其中,算起來單雄信殺了幾個百人長和火長,又趕走了一些人,換了一小半的人,又有五十名護衛擔任骨幹,才算是将這五百府兵控制在手中,又經過一個多月的訓練磨合,戰力不容小視,畢竟光是那五十護衛人人都是以一抵百的厲害角色。
此時,一行人穿過山谷,停在半山腰上,王君臨居高臨下俯瞰着山下地那座濱海城池.
容城縣城不小,但也不大,人口不到五萬,這在北方算是較大的縣城了,往右手方望去,城外數裏之處,靠着一望無際的大海,是一個不小的港口,港口往容城縣方向有條内河,往裏面兩裏距離處有一個面積頗大的河灣,隐隐可見一個戒備森嚴地船塢與數十艘戰艦,還有一座極爲醒目的水師大營。
那便是範陽郡水師。
便在這時,高空之上,從大海方向飛來一隻大鳥,速度快如弩箭一般,在王君臨一行頭頂高空停下,盤旋兩圈之後,突然俯沖而下。
王君臨騎在身下的血鬃馬頓時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擡頭看着那隻大鳥,四蹄蹬地,仿佛要一沖而起似的。
“是香兒。”香水伸手指向俯沖而下的大鳥,一臉開心雀躍。
王君臨安撫住準備向大鳥發起攻擊的血鬃馬,其他騎兵胯下戰馬也不同程度受到一些驚吓,不過立刻便被衆人安撫住,一個個一臉驚奇的看着那隻落在香水肩膀上,正自顧用喙啄梳着羽毛,顧盼自雄,腹部泛白的神駿大鳥。
“是海邊的空中之王白腹海雕。”有府兵是從小在海邊長大,一臉驚駭的失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