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臨搖了搖頭,說道:“盧氏是千年大儒世家,範陽郡所謂士林其實就是盧氏書院,盧氏家主盧辯便是這股力量掌控者,所以我從未想過将這些靠嘴說話的人能夠争取過來,當然這也并非不可能,或許在合适的時機可以争取一下,畢竟讀書人稍加調教一下,用來治理地方還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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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臨說盧氏占了範陽郡最大的一塊蛋糕是有根據的,就拿這個時代人們最在乎的田地來說,盧氏或者盧家人占用了範陽郡近一半的良田,而按照大隋規定,有爵之人和從五品以上的官員家中良田不用上稅,這兩個條件盧氏自然擁有,所以範陽郡這一半良田便沒有絲毫稅收,從這個角度講,怪不得楊廣對天下間門閥世家恨得要死。
事實上盧氏身爲千年世家門閥,能夠在七宗五姓之列,可不隻是數十萬畝良田,他門下光是幕僚賓客便有數百,各類護衛附庸足有數千……千年積蓄的财富早已達到富可敵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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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臨離開苌鄉縣前往郡城的時候,隻剩下不到十天時間便要過年了。
對範陽盧氏而言,過年這個月一直有一個傳承了近千年的慣例,那就是每年過年前都要舉行一次宗族大會。
盧氏嫡系宗族主持的大會,各個旁系小宗之主都要來參加聚族飲宴、拜賀盧氏宗主,喜慶新春。
這一天,坐落在範陽郡涿縣的盧氏祖宅之中絲竹悅耳、美酒醉人。
年過六十的盧辯依然紅光滿面,精神不輸四五十歲的人,他親自主持繁複的儒家禮節祭祀完祖先後,本宗長老和嫡系子弟,以及各小宗之主找到自己位置坐下之後,他揮手讓能夠容納數百人的大堂内所有仆從都退下,然後歎了口氣,目光掃過衆人,說道:“諸位族人,剛剛得到消息,老夫的孫子,苌鄉縣的縣丞建東已經被王君臨于數萬百姓面前斬首。”
盧辯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平靜,讓人感覺不到他失去親孫的痛苦,但熟悉的各小宗之主都知道,這是宗主深不可測的城府讓其不露聲色而已。
大堂之中還有不少人之前不知道這個消息,聽了之後,頓時吃了一驚,紛紛議論起來。
“父親,那王君臨好大的膽子,敢殺我們盧家人,他難道想死嗎?”坐在靠前位置,一名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男子,一臉跋扈的說道。
此人是盧辯十二個兒子中最小的一個,名叫盧有德,也是他最寵愛的一個,和曆史上很多家族一樣,最寵愛的同樣是最沒有出息的一個。整個範陽郡的人都知道,盧有德是範陽郡最大的纨绔,飛揚跋扈,欺男霸女之事沒少做。
“閉嘴,你知道什麽。”盧辯一聲暴喝,氣得吹胡子瞪眼,對這個小兒子一天比一天失望。
盧有德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心有不服,但當着各個小宗之主不敢頂嘴父親,一臉不服的坐了下去,一個人喝着悶酒。
“祖父,王君臨在固安縣時還對我和建波善言溫語,怎麽到了苌鄉縣突然大開殺戒。”固安縣都尉盧建橋一臉疑惑的站起來向盧辯恭敬行禮,然後才說道。
盧辯冷哼一聲,說道:“有爲,你給大家說說是怎麽一回事。”
曾經在固安縣城頭和盧建橋看着一千騎兵圍殺王君臨的盧辯第二子盧有爲站起來,先是向盧辯一絲不苟的行禮,說道:“是!父親!”
然後盧有爲才轉身給全場一百多名盧氏核心之人說道:“王君臨在苌鄉縣殺的可不是建東一人,還有苌鄉縣令、都尉、縣尉,而且也不是随意斬殺,包括建東在内,他拿出了四人違反大隋律令的證據,而且四人所犯之罪按照大隋律令也的确達到了被斬首的程度。而在固安縣當差建波和建橋,以及固安縣令均沒有違反這等能夠被斬首的律令……”
衆人一聽,頓時嘩然,議論紛紛,在坐的都是盧氏的核心人物,如盧氏這等千年世家囊括的勢力和财力、人數,已經堪比後世的世界前一百強企業,其中的競争同樣激烈,除了如盧有德這等天生就是宗主之子的人之外,其他能夠成爲長老或者一小宗之主的人物無不是人精,心智絕對不會差,王君臨此舉頓時讓他們無從下手反擊,畢竟相比他們在王君臨一來就找一千騎兵圍殺,王君臨以大隋律法來殺盧家人就不止是高明了。
盧有爲待所有人将他所說的話消化之後,又說道:“王君臨召集苌鄉縣城百姓,當衆公示建東他們的所做之惡事,已經赢得了苌鄉縣百姓的好感,而且他收服了苌鄉縣五百主馮曉勇,并提拔其爲都尉,算是初步控制了一千縣兵。”
在場不少人一聽,頓時眉頭緊緊蹙了起來,不少人已經認識到了王君臨手段的厲害,有一小宗主立刻便說道:“二公子,苌鄉縣幾家貴族是什麽反應?”
盧有爲神色陰沉,苦笑一聲,說道:“這正是我要說的,他讓苌鄉縣幾家貴族全程參與斬首建東四人,并且讓幾家貴族各自推送一名嫡系族人在王君臨身邊擔任書吏和随從。”
“狡猾的毒賊,好陰狠的手段。”
“苌鄉縣幾家貴族已經不能信了。”
“宗主,應該派人警告一下苌鄉縣這幾家,料他們也不敢不聽我們盧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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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有爲沒有進一步解釋分析,隻是将發生了什麽事情說出來,但場中大多數人頓時看出了其中的兇險,以及王君臨手段高明,但他們的反應卻依然在王君昨的算計之中,開始懷疑苌鄉縣幾個貴族,并且對他們明确的表示猜忌和懷疑,有強硬派更是表示要進行報複。
PS:還在第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