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朝廷心急了一些,三十年完成不行嗎?若是陛下心急,二十年,甚至十五年也行啊!
可是這些事情陛下想要五六年便做完,這樣強行進行的結果,便是民怨沸騰,百姓塗炭,沉重的徭役讓百姓喘不過氣來。
杜如晦不知其他地方怎麽樣,他所在的成安郡受徭役逼迫,百姓逃到山中不知多少,導緻盜賊漸多,靠東面的不少人被徭役逼迫出海,成爲海盜,否則這一次怎麽會有五千多的海盜登岸肆虐。
好在杜如晦聽說有個叫武林公會的神秘組織将大隋大半江湖武林人物聚攏在了一起,否則這些人裏面多有豪傑,若是領頭鬧事,大隋形勢隻會越加不妙。
而這個過程中還有一個緻命的問題,那就是大隋各個門閥世家先想自己家族然後才有大隋朝廷,陛下與門閥世家對朝堂和天下郡縣之争始終在進行,這其中的内耗最終依然會落在百姓身上,自然是猶如火上澆油,最終火越來越大,官府隻會難以控制……
“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誰說得清楚,未來會發生什麽呢?還不如早尋明主,爲天下蒼生做些事情,也爲自己施展抱負找到平台。”杜如晦對着天上明月,禁不住喃喃自語。
杜如晦之所以最終選擇跟着王君臨走,一方面固然是王君臨能夠給他施展抱負的機會。另一方面卻也是他剛好對王君臨的諸多事迹知道的比較多,而且比起其他人的誇張傳言,他知道的更真實也更詳細,比如王君臨數次進宮勸阻當今陛下,延長修長成、修新都和大運河的時間。還比如,王君臨雖然赫赫兇名,但所殺之人全部是異族之敵。
總之,杜如晦本來就對王君臨印象很好,認爲這是自己能夠投靠的明主。
可是杜如晦做夢都想不到,他之所以知道王君臨這般多正面的消息,卻是王君臨早在三年前便做的安排,他機緣巧合之下得到這些消息,也是王君臨安排人拐彎抹角的送到他手中,或者落在他耳中的,可以說王君臨爲了收服杜如晦也是煞費苦心了。
……
……
第二天,杜如晦隻帶着一名随從和一名馬夫,帶着一箱書籍和部分銀錢,便早早與驿站王君臨一行彙合,他的家人自然要等他在範陽郡安頓下來之後才會搬遷過去,更何況此時範陽郡海盜肆虐,雖然跟着秦安公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但也不能讓家人涉險。
等滏陽縣被遠遠甩在後面,和王君臨同車的劉子明笑道:“大人時間緊迫,月末必須到範陽郡上任,卻還一路求能吏,訪幹才,真是思賢若渴。”
王君臨知道劉子明心中有着關于杜如晦的疑惑,但這件事情他沒辦法解釋,便想了一下說道:“我們在雍州、大興城,乃至關中經營數年,人手、武力和财物雄厚,不管是朝堂,還是民間都已經不輸任何一個門閥世家,但是如今去了範陽郡,卻與關中和雍州隔了萬裏之遙,而那範陽盧氏在七宗五姓之中排在前三,在範陽郡已經經營上千年之久,根深蒂固,勢力龐大,而且我聽說盧氏善于收買人心,在範陽郡頗得民心,不論是在貴族、商人,還是窮苦百姓之中都很有影響力。我們若不想落得個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淺水遭蝦戲的下場,自然要想辦法聚攏更多的人才,變成手足助力……”
劉子明聽了王君臨的話後,神色漸漸變得凝重,王君臨頓了一下,說道:“現在最新的消息還沒有送來,雖然還不能确定這一次五千海盜入侵與盧氏有關,但大隋立國以來,海邊各郡雖然也有海盜上岸劫掠之事發生,可是五千多人規模的海盜恐怕還是第一次。而我的兇名想必那些海盜也是聽說過,按理說難道不是他們畏懼于我的兇名,主動避開範陽郡去往其它郡縣的嗎?如今卻正好相反,做出這等不合常理之事。”
說到這裏,王君臨冷哼一聲,說道:“所謂反常之事必有妖,再加上我到範陽郡之後,必然會被對方視之爲大敵,所以這件事情若說與盧氏無關,我是絕對不相信的。”
劉子明神色肅然,微微皺眉,說道:“可是盧氏爲何要這樣做,這對他們又有什麽好處,大人如今還未到範陽郡,海盜肆虐對大人的聲望不會有影響,朝廷也不會追究到大人身上。”
王君臨搖了搖頭,心想劉子明負責治理百姓,打理後勤和輔助他治理一方都是好手,但在陰謀詭計方面比起許敬宗差不少。
“不如将杜如晦叫來,看他怎麽認爲?”王君臨沒有立刻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
派人将杜如晦叫來,劉子明替王君臨說了問題,杜如晦思索片刻,便說道:“大人,下官以爲要想确定這些海盜與盧氏是否有勾結,隻要事後查一下海盜是否大肆搶盧家的财物,是否傷害到盧家人就知道了。不過,下官以爲海盜與盧氏有關的可能性極大,而且下官以爲範陽盧氏這樣做或許有三個目的。”
王君臨臉顯笑容,劉子明有些不服,說道:“哪三個目的?”
杜如晦看着王君臨臉上的笑容,心中一定,說道:“其一,盧氏對大人忌憚之極,想趁大人未到範陽之前,借海盜之力将可能成爲大人助力的人或者物全部毀去。其二,盧氏想給大人留下一個爛攤子,好讓大人到範陽之後忙于收拾爛局,短時間内無暇顧忌盧氏。其三,便想要将大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海盜身上,或許他們還有什麽手段,自認爲能夠迫使大人依靠他們才能剿滅海盜,從而讓大人在範陽當太守束手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