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遵旨。”何楓躬身說道。
楊廣狠狠一拂袖,向這些刺客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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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天子在麥積鎮遇刺,消息很快傳開。
雍州刺史王通、天水郡太守、清水縣令等本地官員吓得魂不附體,得到消息後馬上來到大營,跪在營門外惶恐請罪。
天水郡和清水縣的官差們也沒閑着,立馬開始大索全縣、全郡,不僅将麥積鎮的百姓逐個清查,而且對全縣,乃至全郡内所有百姓、商販和胡人都查了一遍,任何身份可疑,來曆不明的人全被拿進大牢,天水郡一時間人心惶惶,動蕩不安。
但神通廣大之輩,或者藏身隐蔽的歹徒之輩依然逍遙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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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急,再等等!”
飛虎莊前山,上官虎之子上官勇輕輕擺了下手,低聲向周圍吩咐。
周圍沒有人回應,已經有兩年沒有與人厮殺,但功夫戰技從未放松的飛虎莊男丁們,嘴裏含着銜枚,手中握着剛剛下發的強弓,一個接一個波浪般點頭。
夜色很濃,山風也有些大,然而他們卻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内的熱血開始沸騰,兩年沒有與人動手,他們也憋得慌,如今竟然有人忘記了他們的出身,将注意打到他們的頭上,可把這些昔日關中綠林道上第一山寨的漢子們氣壞了。
腳下的山谷裏,有一夥人馬正在緩緩穿行。數量足有六七百之上,身上的甲葉互相碰撞,不停地發出嘈雜的碰撞聲。手中的長槍橫刀倒映着着天空中的星光,一串串冷得紮眼。
“展鵬那邊,能不能将口袋紮死?給他的人手夠不夠,到底能不能頂得住?”上官勇有些不放心,貓着腰,繞開山坡背面的岩石跑到山頂,低聲跟許敬宗請示。
今夜的作戰方略,大部分都出自許敬宗之手,上官勇之前和劉子明接觸較多,一起相處一年多,剛開始看不起劉子明的迂腐,但最後卻被後者爲人秉性折服,兩人成了好友,而劉子明一直看不起許敬宗,所以在上官勇面前沒少說許敬宗的壞話,這就讓上官勇很懷疑許敬宗的能力,若不是王君臨傳了話來,一切聽許敬宗的,他肯定會按照自己的計劃實施。
實施上,許敬宗此刻也有些緊張,他雖然心智不凡,官場勾心鬥角從來不害怕任何人,治政施政也自認爲是能手好手,但是在兵法方面并不擅長,這是他第一次以主事人的身份定下的作戰計劃,萬一出了纰漏,對不起王君臨的信任不說,也無法對飛虎莊的人交代。況且在布局之前,敵軍的所有情報,甚至連小頭目的姓名和履曆,藍衣衛府的探子都已經打探得清清楚楚擺在了他面前。
知己知彼到了如此程度,再加上他爲了保險起見,又将跟随他來的一百藍衣衛高手派給了展勇,若是還讓對手拼了個魚死網破,那他以後還是别再出來丢人了,老老實實待在京城藍衣衛府衙門當好監察司的統領才是正經!
“上官兄不要擔心,展鵬那裏人數雖少,但有我帶來的一百藍衣衛,絕不會有失!”看出上官勇的擔心,許敬宗雖然心中也有些擔心,但卻一臉胸有成竹,擡起手在上官勇的肩膀上按了按,笑着開導。
因爲許敬宗長得太帥、太俊俏了,而且皮膚白嫩的跟女人似的,所以與許敬宗身體接觸,不知爲何讓上官勇的身體僵了僵,說道:“我不是不相信許大人和展兄他們!”
說着話,上官勇腳步悄悄往後挪動了一些,然後才說道:“我隻是覺得,此戰如果放跑了一個敵人。就……就白費了我和你的一番心血不說,壞了公爺的好事就不好了!”
“跑不了,他們插翅難飛!”許敬宗笑了笑,也悄悄挪動腳步,拉開了一些距離,這兩天接觸,他隐隐感覺上官勇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好像是那種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看見心儀美女的樣子,這讓他也感覺很别扭,剛才上官勇那種眼神又出現了。
兩個人懷着奇怪的心思,都低下頭,将目光再度投向了山谷。
山谷裏,敵軍繼續迤逦向前推進,一邊走,一邊高談闊論,渾然沒有發覺,他們正在走向一個死亡陷阱。
因爲王君臨當時的有意隐蔽安排,除了當時天水郡的太守和鷹揚郎将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飛虎莊的來曆,隻以爲他們是普通的流民而已。
所以這些悍匪山賊根本沒有将飛虎莊放在眼裏,更何況上面爲了謹慎起見,出動了所有人手,這可是他們以往對付一個小村莊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所以他們壓根就沒有想過會有危險,而如果換了自己與他們易位而處,上官勇相信,自己即便看不出來山谷裏的那些亂石和枯樹,是别人有意安置,也會本能地意識到,危險正在悄然臨近。
那是長時間在生死邊緣打滾的人,才會養成的直覺,上官勇從小跟着父親上官虎不知經曆了多少生死厮殺,即使過了兩年安逸日子,但這種本能意識已經深到了骨子裏面。
再次有機會殺人,讓上官勇心中興奮的都會要爆炸了,不過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最佳出手時機,令敵人心中的恐懼和絕望,在剛剛出現的那個瞬間,便達到峰頂,他從來沒有忘記父親給他教過的一些東西和自己摸索總結的經驗。
“快,快到了。他們快到那塊白色的石頭了!”經曆了看似漫長,實際上非常短暫的沉默之後,一名飛虎莊的漢子跑到上官勇身邊,興奮的低聲提醒道。
上官勇深吸一口氣,笑了笑,沒有吭聲。
敵軍的前面人馬,很快就要到達預設的攻擊發動點了。那是上官勇白天特意讓人從别處找來的一塊純白色大石頭。爲了讓它更容易被大夥識别,他用特殊的方法處理過,用一種據說白天吸光,晚上發光的夜光粉塗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