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院裏的座位價格并不相同,距離舞台越近,價格自然也越貴,這些位置往往要提前好些天預定,否則下手遲了便沒有位置,這可和後世電影院人們不願意坐在前面不同,畢竟距離越近才會看的越清晰,聽的越清楚,對于真正的有錢人,多花上幾文錢,實在是不算什麽,更何況這本身是身份地位的體現。
舞台上的幕布還沒有拉開,可以看到幕布後面人影綽綽,怕是還在做準備工作,人們都還在排隊進場,座位上人數不多,拉着陳丹嬰在第一排中間的位置坐下,聶小雨不知跑什麽地方去了,連那于少女也帶走了。王君臨也不管她們,拿起旁邊最新的《小雨快報》看了起來,陳丹嬰則是好奇的向四處打量個不停。
劇院的夥計敲了一聲鑼,預示着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王君臨發現他旁邊兩個位置和這兩個位置後面四個位置還空着,其他地方都已經做滿了。直到大幕被拉開的時候,來了六個人,前面坐了兩個,後面坐了四個。
王君臨隻是随意的撇了一眼,卻是神色一凝,漆黑的光線中,一個光溜溜的腦袋首先映入他的眼中,繼而是皮膚黝黑,滿臉皺紋的一張老臉,然後才是穿了一身華麗的袈裟,但這老和尚脖子裏面卻戴着一個黝黑色的十字架,顯得不倫不類。不是這老和尚面容衣裝打扮驚到了他,而是這老和尚是一個熟人,他是景教的波多法王,一個曾經爲了收他爲徒,想盡辦法,甚至将他關禁閉多達三十天的變态。
而在波多法王旁邊則是一名身穿錦服的老者,同樣是一個熟人——天下除皇家之外第一門閥獨孤氏三号人物,曾經擔任雍州總管,兩年前一度被突厥人所俘虜,後來被王君臨所救的獨孤陌玉。
王君臨至今還記得,與其說獨孤陌玉是被他所救,還不如說是波多法王有意放獨孤陌玉離開,因爲王君臨親耳聽到兩個人達到了不可告人的協議約定——獨孤陌玉利用獨孤門閥的勢力,幫助景教在中原擴大影響,吸收教徒。如今看來兩個人已經開始落實這個協議約定。
隻是這樣的兩個人物來小雨劇院看話劇表演,王君臨絕不相信兩人隻是單純的看戲。
雖然看了一眼,迅速的轉過頭來,但還是引起了波多法王的注意,這麽黑的空間中其他人看不清楚,但對王君臨和波多法王沒多大影響。所以,波多法王也看到了王君臨,愣了一下之後,眼睛微微一眯,露出莫名的笑容,轉頭在獨孤陌玉的耳邊私語了幾句。
對于王君臨,獨孤陌玉的印象還是很深的,他甚至見證了王君臨在隴西城以一桶毒毒死上萬突厥人和羌族守軍的過程……隻是他當年成爲波多法王的俘虜,爲王君臨親眼所見,甚至是後者将他救出。可此時他卻和波多法王在一起,不由有些尴尬。王君臨卻好似已經忘記這件事情,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既然彼此已經發現,王君臨隻好向兩位老者微微抱拳,說道:“見過獨孤大人和法王尊者。”
獨孤陌玉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禮,他敢和波多法王在京城同時出現,就是因爲他知道整個大隋幾乎沒有人見過波多法王的真面目,甚至可以說隻有王君臨見過,然而今日卻偏偏撞見了王君臨。
波多法王卻是微微一笑,說道:“一年多前,本座以爲秦安侯被賊人所害,悲痛萬分,不想秦安侯果然神通廣大,竟然假死脫身,讓本座甚是想念啊!本想隔日便去府中拜訪,不想今日在此處撞見,可見你我緣分未盡,秦安侯與我景教也是緣分未盡。”
“法王對晚輩的數月教誨,晚輩至今牢記于心,念念不忘,不想今日在此處撞見,晚輩也認爲與法王緣分未盡。”王君臨眸中寒光一閃而逝,同樣微笑着說道。
旁邊陳丹嬰早就注意到了波多法王和獨孤陌玉,特别是她從波多法王身上隐隐感覺到了一絲威脅,深知這看起來像和尚但其實不是和尚的老頭實力深不可測,恐怕已經到了她師尊李宗鳳和春秋奴那個層次,尋常破功期高手可随意殺之。
此時,台上已經有人影走了出來,波多法王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君臨旁邊陳丹嬰,便不再理會王君臨。他今日的确是來看戲,但看戲本身是次要的,主要是想看看這種話劇的表演形式。他前幾天無意中聽說了劇院之後,便隐隐覺得可以利用這種話劇表演形式,傳播他們景教的教義。不得不說,波多法王的眼光很獨到,心思很敏銳。
白蛇傳的話劇已經開始表演,陳丹嬰看的很認真,王君臨的心思卻已經不在台上的表演上面,而是在想波多法王出現在京城到底是爲了何事?
“白素貞,人妖不能相戀,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戲台上一個穿着明黃色袈裟的和尚,手中舉着缽盂,對準了地上的白衣女子。
女子擡頭看着和尚,聲音凄楚,“法海,我與郎君真心相戀,你又何苦咄咄逼人?”
“阿彌陀佛……”和尚念了一聲佛号,歎道:“既然如此,老衲隻好收了你……”
……
戲台之下的觀衆皆是搖頭歎息,好一個人妖之戀,《白蛇傳》這出戲已經開演六七天,可是經久不衰,有一部分人甚至看了數遍,每一遍仍然能看出一些新鮮感。
“啊……法海,你個老秃驢,憑什麽拆散他們,本公子揍死你個秃驢!”
PS:今晚上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