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盡了禮數,親自将王君臨和許敬宗安置在刺史府後院東邊的廂房裏,然後便顧不得官場的規矩,告了罪後風風火火去安排給城外難民修建難民營的事情去了
客房内,許敬宗皺眉沉思,一臉愁意地歎氣。
王君臨眉頭緊蹙,凝神不知在思索着什麽。王君臨知道如今遇到了麻煩,天大的麻煩。
不容樂觀的情勢令兩人心頭仿佛壓着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抑得有點喘不過氣來。若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對王君臨來說後果不堪設想。
他要不喪失爵位、官位,所有的一切,然後亡命天涯,要不就是被對方逼死。
“侯爺,咱們如何辦?上哪裏弄那麽多糧食赈濟難民呢?”許敬宗幽幽歎道。
王君臨苦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本事再大也變不出糧食……”
“難道眼睜睜看着侯爺被對方算計不說,還讓這麽多百姓餓死?”
王君臨歎了口氣,道:“幸好官倉還能支撐十日,這十日内,我們終歸會想到辦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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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寒不遠,暖春未至,今年的氣候就處在這麽一個不尴不尬的階段,邪門的是,這個階段已維持了很久,這也是造成如今大隋雍州北邊三郡受災的主因。
自古以來,天災從來都伴随着人禍,天災至,人禍馬上冒出頭,幾乎已形成了曆史規律。總有人趁着天災行煽動蠱惑之事,各種流言謠言漫天飛,官府的擔子徒然加重,一頭忙着赈災,另一頭忙着緝拿人犯平息謠言,兩頭忙個不停,按下葫蘆浮起瓢。
如今的情勢也是這樣,但被謠言受害的人不再是朝廷和皇帝,而是他王君臨,而且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不過,糧食始終是目前的大問題,非常棘手,非常麻煩。
王通和許敬宗想不出辦法,王君臨暫時也無可奈何,再有本事的人,面對數萬張嗷嗷待哺的嘴,也是沒有辦法的。那種輕搖鵝毛扇腦袋一拍就想出個法子喂飽百姓的人,這種人要麽開了作弊外挂,比如随身帶了個系統什麽的,要麽死得比較早,活不到啪啪打老天爺臉的時候。
而王君臨雖然自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創造了不少奇迹,但是說到底他還隻是個普通人,或許比别人多一點見識,多一點預知,可是這點本事并不能幫他變出糧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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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金城外忽然熱火朝天,官差們指揮着流民開始在城外平原上搭建棚帳。
按王君臨的吩咐,棚帳進行了嚴格的分區制度,居住,用餐,如廁,隔離等等,每個區域井井有條,泾渭分明。
看着府兵和禁衛們将棚帳區域分割成好幾塊,難民百姓們不由覺得奇怪,許多難民按捺不住跑去問官差,可官差隻管執行命令,哪裏懂得究竟,于是難民們滿頭霧水,揣着糊塗幫忙,各種猜測紛嚣塵上,卻莫衷一是,沒有一個準确的說法。
快傍晚時,棚帳還隻搭建出一個框架,夜幕快降臨時,氣溫也徒然冷了下來,許多老人婦孺在寒風中凍得直哆嗦,一直在城外指揮搭建工程的王通馬上命人在背風的丘陵處生起幾十堆篝火,已經聚集在這裏數萬難民在篝火邊圍成圈,互相依偎取暖。
與此同時,金城爲數不多的一千五百石糧食搬出官倉,早已準備好的夥夫架起了竈頭和鐵鍋,金黃色的陳米嘩啦倒入鍋中,滿滿添上一鍋水,大火熬煮半個時辰,很快,城外平原上飄散着誘人的粥香。
圍着篝火的百姓們眼巴巴地望着那一口口冒着熱氣的鐵鍋,不住地吞咽着口水,眼中的饑色與極度的渴望交織成一片,口水咕咚聲此起彼伏。
在所有人極度期盼的目光裏,一名名夥夫同時揭開了鐵鍋,粥香滿溢,群情歡動。
攜家帶口的難民都随身帶着行李,行李裏最不可缺少的便是吃飯的家夥,于是一隻隻或新或舊或破的陶碗齊嶄嶄地掏出來。
在官差嚴厲的管理下,沒人敢争敢搶,更沒人一哄而上,每個人捧着陶碗,自覺地排好隊,空曠的平原上很快排出數十支蜿蜒而有序的長隊,緩慢而安靜地向前挪動。
這個時候,這些難民其實已經暫時忘記了那個流言,而他們若是一直有吃的,他們可以一直忘記流言。
王君臨和許敬宗裝扮成王通的随從,看着數十支隊伍挪動,不知不覺中王君臨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和嘲諷。
果然隻要有糧食,這些難民就能夠穩住,這也是自己的敵人能夠輕易以糧食爲籌碼,讓這些難民相信流言,營造出全民‘抹黑’他王君臨的原因。
可惜的是,這種穩住隻是“暫時”的,金城内官倉的糧食隻夠眼前這些百姓吃十天,或者更少,而隻要州府發放赈糧的消息傳出去,聞風而來的百姓隻會越來越多,可官倉的糧食卻隻會越來越少,越來越不夠吃。
留給王君臨籌措糧食的時間不多了,非常緊迫。
“若百姓們每日都能吃上香噴噴的米粥,這場天災不但可以化解于無形,對方暗中謀算侯爺的計劃也會不攻自破。”許敬宗感歎地道。
“好吧,如今之計……”王君臨漠然的說道:“隻有找金城郡的富戶地主借糧了。”
“侯爺,聽說金城外的地主、富戶和貴族都跑光了,而且十室九空,咱們哪裏去找他們?就算找到了,他們肯定不會将糧食借給我們嗎?”許敬宗一臉憂愁的說道。
王君臨寒聲說道:“文借不成,隻好武将,或者說敬酒不吃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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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戶地主果然不好找,王通派了大批的人,王君臨讓沈光也派了不少密探,可是接連兩日下來,卻沒找到一戶地主,那些富戶的家宅不是被燒成精光,就是空蕩蕩的連條狗都看不到。
王君臨早有心理準備,大災之年,人心不穩,作爲人人眼紅的地主、富戶和貴族們,當然不會傻得留在家裏等着被人搶被人殺,早在風向不對勁的年末。
隻是,正常情況下所有富戶地主和貴族們都會舉家遷進城内避難。但詭異的是,這一次地主、富戶和貴族們進城避難的不到十分之一,剩餘的十分之九攜家帶口,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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