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賊人應該就是關中綠林道上大名鼎鼎的秦嶺十八寨!”趁着兩次戰鬥之間的空隙,許敬宗走到了王君臨身邊,帶着幾分小心提醒。
“哦!許兄何出此言?”之前牛進達能夠看出這些人的來曆,是因爲牛進達本來出身于綠林道上,可許敬宗是落魄世家出身,與這些人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侯爺,卑職之前在太子麾下擔任幕僚,有一次越國公楊素給太子說過,他随時可将秦嶺山中十八個綠林山寨诏安爲已用,成爲太子隐藏在外面的一支潛伏力量。而楊素與侯爺有生死大仇,所以卑職懷疑眼前之敵是楊素派人弄來的。”許敬宗一臉平靜的說道,經曆了科舉落榜和後面一系列的打擊,他的性格沉穩了許多,至少自負和自傲不再溢于言表。
王君臨眸中閃過一絲懾人的寒光,點了點頭,說道:“楊素……這老混蛋遲早我要殺了他的。”許敬宗所言他并不是很意外,因爲他的仇人雖然不少,但喜歡用此手段,且有此手筆的,想來想去的也隻有大隋第一權臣楊素了。
“侯爺,既然是楊素的人,眼下雙方鐵定是你死我活了!”劉子明一臉憂色的說道。
王君臨、牛進達、展鵬同樣眉頭瞬間鎖緊,臉色變得無比凝重,隻有魚子默剛剛差點被敵人包了餃子,可依然戰意滔天,這孩子心思中好像就沒有害怕這一說,典型的好戰分子。
他們滿打滿算隻有百來人,而對方目前顯示出的實力已經不少于一千人,他們剛才第一輪厮殺,死了十三人,對方死傷加起估計有一百多人,但即使死傷比如此懸殊,形勢依然極不樂觀。
王君臨略一沉思,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輕輕呼了一口氣,但他目光掃過幾位麾下幹将,有意問道:“諸位,可有良策破敵?”
衆人互視一眼,許敬宗略一猶豫,說道:“侯爺,卑職以爲不管楊素給這些綠林山寨的當家人許諾了多大的好處,但畢竟不是軍隊,即使其中有一些武道高手,但在侯爺這百位虎狼之兵面前依然是烏合之衆,隻要我們集中一點,以迅猛之勢,将對方打疼打怕,他們士氣必然會落下來,而且内部說不定會起紛争。到時候敵軍的封鎖包圍必定會露出破綻,我們當可趁機突破重圍逃走。”
王君臨嘉許的點了點頭,許敬宗的想法和他的想法在一些方面不謀而合:“不錯,許敬宗想法甚妙。不過兵法有雲,一鼓做氣,再而衰,三而竭。咱們先依托谷口固守上一段時間,耗一下敵軍的銳氣。然後再瞅準機會,依照許敬宗所說,果斷發起反沖擊。”
首次得到王君臨的誇獎,許敬宗心中甚爲欣喜,雖然極力掩飾,但王君臨還是從其眼睛深處看出其心中喜悅,而旁邊劉子明臉上的羨慕嫉妒之意溢于言表。
對于麾下幾位幹将之間這種暗中較勁的氛圍,王君臨是樂見其成的,當然前提是不要形成内耗就行。
“侯爺,卑職以爲……”劉子明正要說什麽,突然對面敵軍有了動靜。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對面略顯怪異的号角聲突然響起,将劉子明要說的話語徹底吞沒。敵軍的第二次進攻開始了,大隊敵軍舉着火把快速向谷口貼近,成群結隊,鋪天蓋地,放眼看去,竟然不少于兩千人,劉子明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和子默、牛進達三人分站三處,帶領大家務必要守住這一波攻擊,而且要讓敵軍死傷慘重。展鵬依然負責整體兵力戰陣的具體調動和指揮。”王君臨再也顧不上跟劉子明多啰嗦,迅速下達了命令。
谷内的火把,一個接一個被主動熄滅,四十名護衛在展鵬的指揮下,将身體藏在臨時搭建的木樁營牆後,将長槍貼着木樁牆頂露出半尺。另外四十多名護衛則手持強弩和盾牌躲在暗處,朝着越來越近的火把,發出一波又一波的弩箭。
“嗖嗖嗖嗖嗖……”随着空氣被撕破的呼嘯聲,正在跑動的敵軍頭頂,一口氣射過來三波,一百多支弩箭,血光瞬間在火光中湧起,慘叫聲迅速取代低沉的号角。跑在最前面,火把舉得最高的山賊土匪們,接二連三的倒地。
敵軍進攻的節奏立刻被打斷,一些小喽啰們本能地丢掉了火把,開始想着往後退。更多的積年老匪則是佝偻起了腰,将身體躲在臨時趕制的盾牌下,或者距離自己最近的同伴背後,兩腿不停地挪動,卻半晌都沒将自己與目标之間的距離縮短分毫。
“沖上去,都沖上去,誰也不準停!他們沒幾個人,臨陣不過三矢!”幾個騎着戰馬,渾身上下被鐵甲遮擋得嚴絲合縫的綠林好漢,從後方追上前,一邊大喊大叫,一邊用刀背四下亂抽。
挨了打的喽啰們大聲慘叫,不得不重新鼓起勇氣,冒着被亂箭攢身的風險,踯躅前行。有的人跑着跑着,就一頭栽倒于地,血如泉水般從中箭的位置四下噴湧而出。有的人則一不小心踩上了王君臨麾下護衛紮營時故意灑在周圍的鐵蒺藜,慘叫着單腳跳起,跌跌撞撞。然後被陸續湧過來的火把一卷,轉眼就不知去向。
不受羽箭和鐵蒺藜影響的,隻有那些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頭目們,這個距離上,來自谷内的羽箭叮叮當當地砸在他們的鐵甲上,收效不是很大。灑在泥土裏的鐵蒺藜對釘了鐵掌的馬蹄,殺傷力也微乎其微。
人分三六九等,等級越高命越金貴。這一點上,綠林與官府其實并沒任何的差别。
在這些鐵甲頭目的威逼下,喽啰兵們不得不冒着箭雨繼續前行,每一步,都以數十條性命爲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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