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王君臨放輕腳步,走到了考室最中間高台之上,看着一個個考生走進自己的小隔間,然後沒過多久,他便聽到四面八方響起的落筆沙沙之聲。
聽着這種美妙的聲音,想起各方勢力派人給他遞來的紙條,王君臨唇角不由浮起一絲詭異的微笑。
三天前,先是與他相熟的官員貴族派人送來禮物和紙條,接下來兩天中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登門送重禮,同時留下了一個紙條,上面自然寫着人名,少則一個,多則四五個。
這樣的結果其實并不難理解,因爲不管是誰,隻要想作弊,都必須經過王君臨這一關。
在考院的每一個考室走了一遭,王君臨回到了角門處,牛進達早就已經泡好茶等着了,看着他坐到椅子上,才拿出一卷紙遞給王君臨,壓低聲音笑道:“侯爺,這是沈光剛剛派人送過來的。”
王君臨坐下喝了口茶,打開卷紙看了起來。
卷紙上面分兩聯,前面是各個門閥世家的名字,後面是與其相對應的一些人的名字。
而第一個便是東宮,後面隻跟了一個名字——許敬宗,名字後面是一句話解釋:此人原爲楊素的幕僚,半個月前成爲東宮的幕僚。
“許敬宗在曆史中名氣一點都不比長孫無忌弱,也擔任過原本曆史上大唐宰相,不過卻是惡名昭彰,被定性爲奸佞之臣。”王君臨一邊想着自己的計劃,一邊将目光隔着數重小門,又投向考院的最裏處。
那些猶在奮筆的考生們,如果知道堂堂大隋首次開科取士的結果,早已經被各個貴族門閥和各方朝中勢力中那些大人物瓜分好了,他們的心裏會有怎樣的想法?
考院裏的學生們依然在緊張地做着試卷,天時也漸漸地暗了下來,王君臨在場中走了幾圈,看了衆人試卷還真發現十多個有真材實學,思考問題頗爲務實之人,其中便包括之前被他放進來的房喬和東宮幕僚許敬宗,而且這兩人文才也非常不錯,綜合實力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除兩人之外,他暗中将這些人的名字都一一記下,然後便離開了考室,遠遠看見牛進達在角門處半躺在椅上快要睡着了。他不由失笑,心想牛進達也是個妙人,做事的能力自然是有的,個人武力也極爲強悍,加以調教和磨練必然是個悍将,隻是做人的本事就差了些,也許是剛剛開始學習拍馬屁這種事情,每次看見王君臨就無比恭謹,無來由地讓王君臨有些不自在。
這時,王君臨忽然看見一名胥吏從考院後堂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但緊接着感覺不對,再轉頭仔細打量這名胥吏一會兒,笑道:“你是誰?”
通過身上的衣服顯示,這是禦史台的一位胥吏,王君臨一開口,他便突然上前,恭敬的對王君臨低聲說道。“侯爺需要的東西在公主殿下手中,公主讓侯爺自己去取。”
王君臨看着這位胥吏普通的臉龐,忽然開口說道:“夜鷹使,你的易容之術最近長進不少啊!”
這位胥吏皮笑肉不笑的低聲說道:“主要是跟侯爺學了兩招,但也逃不出侯爺的法眼。”
王君臨看着他的雙眼,心想夜鷹使易容潛入考院恐怕不止是爲了給自己傳達長公主的話,但他此時不好點明。所以微笑說道:“公主殿下說了具體的時間沒有?”
“三日之内。”那名胥吏輕聲應道。
“好,我還有件事情要你幫忙,我需要查幾個人的來曆。”王君臨将自己先前發現十多名才華出衆的人名告訴了夜鷹使,靜靜說道:“不光要查他們的家世,還要查他們爲人如何。”
裝扮成夜鷹使的胥吏神色有些怪異的輕聲道:“長公主有令,今後凡是侯爺所求,都由侯爺先親自告訴公主殿下,然後再由殿下給卑職下令。”
“我明白了,你轉告公主殿下,讓他今晚上少吃點東西,太陽一落,我便會過去找他拿我需要的東西。”王君臨面上不露聲色,但心中卻是苦笑不已。自那天晚上一場刺激的偷情之後,他之所以再沒有去找楊麗華,是因爲與一名寡居公主有私情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危險。
不管是楊堅,還是楊廣,一旦知道這件事情,出于對皇族威儀和臉面的考慮,定然會對他生出殺機。
而且王君臨最近隐隐發現,楊堅和楊廣,甚至是楊勇,對自己楊麗華這個女兒或者姐姐并不是完全放心,他與楊麗華勾結到一起,他的能力越強,越會被楊家父子懷疑到謀反等很危險上的事情上去,特别是他隐隐察覺楊麗華真有利用他做那些危險事情的意圖之後,更是本能的想要拉開與對方的距離,盡可能擺脫對夜鷹的依賴便是基于這方面的考慮。
“卑職明白。”夜鷹使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王君臨爲何要讓長公主少吃一些東西,但他聰明的沒有發問,便告退離去。
……
……
深夜,高颍一個人孤獨的坐在考院後堂的太師椅上,一邊喝着已經涼透了的果漿,一邊分析着王君臨這幾天的所爲,心中疑惑蟲老的手段爲何還沒有見效,再綜合其他事情,讓他禁不住隐隐有一種王君臨深不可測的感覺。
特别是一個多月前自己借天狗食日的機會,所定下極爲慎密的計劃,他有七成把握能夠逼迫楊堅改變心意,重新讓大皇子楊勇入主東宮,可是最後竟然稀裏糊塗被王君臨以大字報等手段煽動百姓沖毀了昌平王府,以緻于全盤輸了不說,還讓楊勇的名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之前他一直以爲王君臨是一個身懷奇特本領的方外高人,解決問題主要是利用自己各種稀奇手段然後用以武力和暴力,事實上不管是大錘鐵鋪的案子,還是大運酒樓血案都是如此。這兩件事中王君臨所用手段雖然厲害,但在他看來主要還是王君臨身懷一些稀奇古怪的本領緣故。
直到昌平王府被近萬失去理智的百姓摧毀,這其中顯現出王君臨對人心的操控,他對王君臨才有了重新的認識,忌憚大增。
“王君臨這會在做什麽?”高颍突然皺眉說道。
他身後陰影中立刻傳出沙啞的聲音:“高公稍等,老夫去問一下負責盯梢的幾個小子。”
高颍點了點頭,陰影中的人影悄然消失,沒過多長時間,人影如鬼魅一般從陰影中又鑽了出來,低沉的說道:“回禀高公,王君臨翻牆離開了考院,咱們的兄弟跟了上去,至今還沒有回來。”
……
……
自從來到京城之後,王君臨便知道有不少勢力一直派人盯着自己,即使是今天秋試開始之後,在考院裏面,他也發現至少有兩個胥吏和一個官員一直有意無意的盯着自己。
天剛剛黑,王君臨趁黑從考院翻牆出來後,伸了個懶腰,想起今晚上自己準備要進行的浪漫溫情計劃,臉上浮出一絲快樂的微笑,擡步向街角的一條小巷裏走了進去。
既然今晚上的偷情非去不可,那這件事情存在的危險性隻能暫且抛擲到腦後。
不管怎麽說,有女人想要和他幽會,這總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更何況這個女人很美麗,而且是一個身份高貴的公主,甚至曾經是一國皇後。再說,他對楊麗華總是有幾份别樣的情意在裏面的。
巷口偶有行人經過,有些擺了一天攤的小商販結束了一天的辛苦,正推着闆車抄着近路,趕往家中吃晚飯。王君臨想起上一次與楊麗華偷情的美妙和溫情,臉上不由帶着那絲陽光般美好的溫柔笑容,緩步向巷口走去。
一輛闆車從他的身後推了過來,眼看着将要擦身而過的時候,王君臨左手腕突然一翻,左手袖口裏面微型鋼.弩突然對着推闆車的小販射出了一枚鋼刺。
噗哧一聲悶響,如此近的距離,且又猝不及防之下,即使這名小商販打扮的密探是一名築基期的高手,鐵刺也插入了他的咽喉,鐵刺入喉,那人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便捏着脖子一臉難以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而在射出鐵刺的同時,王君臨已經踩着将翻的推車,整個人猶如輕煙一般飄到了巷尾,右手龍雀寶刀如閃電一般當頭砍下,左手握着微型鋼.弩極詭異地從右腋下穿出,三枚鐵刺齊發,射向正滿臉愕然的另一名苦力打扮的密探。
這名苦力尖叫聲中,右手中鋼刀揮動,拼盡全力擋住了王君臨的龍雀寶刀,但三枚鐵刺卻全部射在了他的胸口,他身體一震,慘叫聲起的瞬間,王君臨一刀将他整個腦袋便砍了下來。
做完之些,王君臨神色平靜的迅速從死人身上拔出三枚鐵刺,快步的走出了巷口。
從巷子出來後,王君臨的身後竟然還有三個人跟蹤着,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但都被王君臨找機會全部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