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當淩被白琉璃拖着往店門外走的時候,抱着破舊賬簿的龍姬攔住了他們。
"怎麽了,龍姬?"淩趁機擺脫了白琉璃的魔爪,"是哪筆賬有問題嗎?"
他心裏一陣竊喜:終于可以擺脫這個小惡魔了。
龍姬點點頭,将賬簿翻到最前面那幾頁,說道:"你看這筆買賣,三百年的期限已經過了,但是對方還是沒來償債,所以..."
"要讨債對嗎?我知道了!"淩精神一振,趕忙将賬簿接過來,在白琉璃面前晃了晃,"我看看啊...在希維爾公國的星鹭城,凱斯家?好嘞,我這就過去,龍姬,準備傳送門吧!"
淩正準備腳底抹油開溜了,一隻雪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哥哥,我也要一起去!"
淩讪笑着,看向白琉璃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驚恐。
"帶我一起去!"白琉璃理所當然地說道,"星鹭城啊,我聽說那裏的布丁可好吃了,哥哥帶我去吃嘛!"
"牧場那邊..."
"牧場已經沒什麽啦!"白琉璃适時地撒起嬌,"接管薩克溫都這麽久了,要是連這點事都弄不好,哥哥你就開除我好了!"
"可是你去了...能幹什麽?!"
"幫你讨債啊。"白琉璃無辜地眨眨眼,"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再說了,要是讨不回債務,那我的工資也沒有着落啊,所以這也是和我息息相關的呢!"
"我看你去讨債是假的,去瞎胡鬧才是真的..."
"說什麽呢?!"
白琉璃瞪了他一眼,将他吓得魂不附體。
"我說好好好,帶你去,請你吃布丁!"
"這就對了!"白琉璃靠在他肩上蹭了蹭,"哥哥最好了!"
淩被她弄得渾身雞皮疙瘩。
"這小魅魔,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龍姬笑着搖搖頭,"有這兩個活寶在,生活怎麽樣都不會無聊咯!"
"哥哥,你快點啊,龍姬都要開傳送門了,你怎麽還在換衣服!?"
等在儲物間外的白琉璃焦急地走來走去,不住地催促他。
淩打了個寒噤,忙不疊地回應道:"馬上...馬上就好,我在選衣服。"
"咱們是去讨債,不是去相親,衣服什麽的随便找一件套上别裸着就行。"白琉璃的聲音飄了過來,"不過打架用的家夥事可要好好選,誰知道會遇上什麽老賴!"
"帶這家夥去讨債,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淩搖搖頭,最終選擇了一襲黑色長袍,挂上佩劍。
"老家夥給我的這身行頭真是棒極了!"淩站在全身鏡,"配上我這飄逸的長發,憂郁的眼神,活脫脫就是個浪人遊俠啊...嘿,美麗的小姐,我有酒有故事,你願意和我浪迹天涯嗎?"
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要是再有點唏噓的胡渣子就更棒了!"
"砰"的一聲,儲物間的門被踢開了。
"你能不能手腳麻利點..."
正準備發怒的白琉璃忽然愣住——她的臉蓦地紅了。
"這就走,這就走!"淩點頭哈腰地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讓你久等了..."
"沒事...哥哥,你今天好帥啊..."
"哈哈哈...等會,什麽叫今天帥?!本店長每天都很帥好嘛!"
龍姬用傳送門将二人送到星鹭城外兩公裏處,在那兒早有雜貨鋪的員工爲他們準備好了馬匹。
"來,哥哥,咱們比比,看誰先到星鹭城!"
白琉璃飛身上馬,一揚馬鞭,絕塵而去。
"哇,你這個小惡魔...等等我等等我!"
一路的颠簸差點讓淩把早飯吐出來,等他到星鹭城城門口時,卻發現白琉璃正坐在橋索上,面對着護城河,一雙雪膩的長腿晃蕩着。
清純可愛的小魅魔引得無數男人駐足觀看。
"诶,你怎麽不進去啊?"淩喘着粗氣走過來,"在看什麽呢?"
白琉璃一個空翻,俏生生地落在淩面前,可憐巴巴地對他伸出一隻雪膩的小手。
"我沒有通行證,他們不讓我進去..."
淩終究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然後他就隻能忍着小腿的劇痛,被白琉璃挽着,一步一步地朝城裏挨。
見者皆歎息:好一朵鮮花,可惜插于牛糞之上了!
熙熙攘攘的集市中豎起了一座火刑架,白發蒼蒼的老者被四五名白袍神官拉扯着帶了上去,捆在正中木梁上。
"以諸神的名義,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紅袍神官威嚴地站在火刑架前。
"這世界終将墜入無盡黑暗,到那個時候拯救世人的可不是那些虛僞的神,是惡魔,最終拯救世人的會是惡魔!"老者狂笑起來,"哈哈哈哈,燒死我吧,燒死我吧!哈哈哈哈,虛僞的人類,惡魔最終會拯救世界啊!"
紅衣神官臉上挂不住了,他悻悻地走下火刑架,招招手命令手下放火。
"這什麽情況?"淩捅捅身邊一位賣魚小販,"火刑不是被廢止很多年了嗎?"
"你不是本地人吧?"小販打量了他一番,四下看看見沒人注意到他後湊到他耳邊,"他原來是樞機局的人,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硬要說自己看到了世界末日,然後說什麽惡魔救世,唉,然後就落得如此下場了..."
淩聳聳肩,這和自己沒有一銅闆的關系。
拯救世界?不不不,那是諸神的事情,他隻想經營好老家夥留給他的十三街雜貨鋪。
一個世界而已,滅了就滅了,大不了換個根據地。
但如果毀滅世界的人觸犯了他們的利益,那就...
滅了他們!
"琉璃,咱們走吧。"
淩牽起白琉璃的手,卻發現她正盯着正在火刑架上燃燒的人猛咽口水。
"你可答應過我,不在這裏胡鬧的,不然以後不帶你出來玩了!"他捏了捏她的瓊鼻,"我給你買糖吃,咱們不吃人!"
白琉璃失落地低下頭,任憑淩将自己拉出了人群。
那賣魚小販歎着氣搖頭道:"惡魔怎麽會拯救世界呢...诶,遊俠大人?"
拿到淩買的一大包月亮糖,白琉璃開心地靠在他肩上。
"凱斯家...凱斯家在哪裏啊..."
淩一路問一路找,也沒能在這城裏找到叫凱斯的貴族。
"不對啊,如果不是貴族,他怎麽欠雜貨鋪那麽大一筆債。"淩有些着急了,"要是收不回來可就慘了...诶,琉璃,你去哪裏啊?!"
"臭貓,把我的玉佩還給我!"
白琉璃撒腿朝小巷中跑去——一隻黑貓忽然撲上來叼走了她腰間的玉佩。
那是她最珍視的東西。
淩在後面緊緊追着,等他沖進了昏暗的小巷之後才發現。
這條小巷四通八達的,白琉璃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算了...算了...讓這小惡魔鬧騰吧..."淩歎了口氣,"等她鬧騰夠了,自然就會回來了,隻是那貓...估計要做她的糧食了!"
"敢動一下我就打死你,肮髒的惡魔!"
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箱子的時候,冰冷的女聲忽然在身後響起,更冰冷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腰上。
憑借多年的經驗,淩推斷出那是一柄大号***,樞機局白袍使專用的獵魔武器,隻要一槍就能将下界魔中體型最大的火牛怪攔腰轟成兩截。
"小姐,您搞錯了吧?!"
淩不是個愛招惹麻煩的人,特别身後那女孩還是樞機局的人。
在老家夥給他麻煩名單上,一旦招惹上便如狗皮膏藥般的樞機局名列前茅。
"我是樞機局白袍使,惡魔的臭味我隔着兩公裏都能分辨得出來!"女孩的聲音更加冰冷了,她用***戳了戳淩,"舉起手,慢慢轉過來,别耍花樣,否則..."
不等她說完,淩徑直轉過來,笑道:"否則就..."
看到對方的長相後,淩吃了一驚。
她白衣勝雪,雖此時冷若冰霜,但他日一定笑魇如花。
那雙蔚藍的眼睛中包含着星辰大海。
陽光流淌在挽成發髻的柔順金發上,顯得格外嬌媚動人。
白底金邊的船形帽與腰間的長劍槍套爲容貌姣好的她平添了幾分英姿飒爽。
淩感覺時間凝固在這一刻了。
他身邊從不乏美女,但像眼前這位金發女孩一般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龍姬雖美雖溫柔,可淩總會想到她的原形,至于白琉璃,見到她進食的樣子任何人都會被吓到。
至于溫蒂歌家的吸血鬼姐妹花,還是算了吧,她們的原形比龍姬恐怖幾百倍。
見對方如癡漢般看着自己,女孩一揚手,一把不知是什麽東西的粉末将淩嗆得連連咳嗽。
"咳咳...這是什麽東西?!"
淩皺着眉頭将手放在自己鼻前扇着。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女孩難以置信地看着淩,"你是惡魔,怎麽可能對阻魔金粉毫無反應?!"
"我都說了我不是惡魔,你爲什麽還要用阻魔金粉?!"淩有些怒了,"現在的白袍使都這麽胡來了..."
他神色一凜,猛地出手抓住槍口,用力一扭。
猝不及防之下,女孩吃痛松開了***。
"喂,就算我弄錯了,那我給你道個歉,你...你這是幹嘛?!"女孩看着淩舉起***對準自己,她有些慌了,"把槍放下,我可是...我可是樞機局白袍使..."
"你還在實習期呢!"
話音未落,淩扣下了**。
那聲槍響讓女孩大腦一片空白,幾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還活着。
就在她準備開口之前,又是一聲槍響讓她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這些才是你要找的惡魔!"淩将***拿在手中轉了轉,潇灑地吹掉槍口的青煙,"幾隻下界魔而已,看把你給緊張的。"
女孩從淩手中接過***,低下頭,貝齒咬着朱唇,片刻之後,她擡頭道:"那個,對不起,請你不要去樞機局投訴..."
"等會再說這個,有東西過來了。"
淩拔劍在手,指了指女孩腰間的佩劍,笑問:"你那把劍不是擺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