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做什麽?”
宏桂瞧着那突然離開的身影,有些慌張的連忙起身,那視線追随着那黑白交錯的身影,似乎在看什麽珍貴的寶貝一般。
國語專注的視線,讓宏桂忘記眼前的一切阻礙,跌跌撞撞從桌子邊站起的時候,手邊的硯台被不小心掀翻,灑落一地漆黑黑的墨汁。
那墨汁暈染在寬大的真絲袖口,瞬間蔓延到整個手臂,胳膊不小心磕碰在桌子邊緣,整個手臂發出陣陣酥麻的疼痛感。
宏桂卻好似失了所有知覺,不管不顧,快速朝着門邊跑去。
可是,終究是慢了一步。
是啊,人類的腳步怎麽可能追的上神仙呢。
一一和司地相互對視一眼是,那雀躍的火光中都帶着不平的閃電,似乎在相互質疑與埋怨着什麽。
鸢尾迅速抽身離去,司地仙君和一一也不好久留,同時朝着門邊鸢尾離開的方向奔去。
門邊的侍衛,看着那道突然飛奔出來的身影,見怪不怪的搖了搖腦袋。
宏桂趴在門邊,有些疼痛的捂着胸口。
好似,隻有宏桂一個人知道,那鸢尾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了。
不會的,鸢尾一定會回來的。
宏桂站在門邊,巨大的風雪在台階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
漫天風雪中,那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幻化成一道模糊的黑點,最後再也看不見。
袖口的墨汁順着那藏青的顔色,一點點滑落,落在那一片潔白的雪面,暈染成迷蒙的黑白色彩,好似一副動人心魄的畫,偏偏無法遏制的在不斷凋零之中。
“甲元,傳令下去,全城搜捕鸢尾。乙元,準備鸢尾的畫像,在公告欄張貼,凡是有線索提供,便賞萬兩黃金。”
鸢尾,我會找到你的,不久的時間。
即使不是人嘞,上天入地,也要将你找到。
三道神隐和,像是風一般,在天地間穿梭着。
一一和司地同時騰飛,在司地身邊,不停怨憤道。
眼看着紅線便會連接成功,自己的任務也即将完成,沒想到被司地完全破壞掉。
加之在神界的冷落,一一現在對司地仙君滿腹的怨言。
“司地仙君,你來人界做什麽?好好的破壞了我的姻緣線!”
司地卻好似完全沒有感受到一一的憤怒,聲調平靜和沉穩,像是包容浪花與萬物的大海一般,廣闊中滿是貴不可言的氣度。
“我來帶堕仙返回神界,留她在人界,不過徒添紛亂。”
按照土地老的指示和交代,這堕仙自然無法留在人界。
無論是堕仙,還是妖怪,再人界中逗留,都會帶來無法想象的影響。
不過,更深層次的原因,恐怕無法對一一提及。
司地仙君那和順的态度,并沒有讓一一的氣憤有一絲一毫的緩解。
“你的任務是任務,我的任務就不是任務嗎?你若是等紅線連接上,再帶堕仙返回神界,說不準會少了這許多的力氣。”
風雪落在司地黝黑的發梢,又輕盈的彈跳開來。
低沉悅耳的聲音,總是帶着無端的沉穩,令人不由自主的信賴。
“多餘。”
一一剛想點頭,雪花落在臉上,帶着晶瑩的涼與濕潤,讓一一那本來備受蠱惑的神思立刻清醒過來。
“怎麽可能多餘?姻緣線牽好,一份姻緣才能長長久久。若是按照司地仙君的話來說,帶堕仙回歸神界也不過多餘。畢竟,堕仙在人界的法力有限,即使作亂,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一一嘟着嘴,像是蹦豆一般,快速的念叨着。
可是,即使到現在,一一也完全無法理解司地在涼亭内忽視自己的真正原因。
想不通,那氣憤便萦繞在心間,久久不曾散去。
“不一樣。”
司地清淡的回答,不知怎麽惹的一一不開心。
沉吟片刻,也隻是推測回憶出請花豹仙君和寒公主喝龍井茶的一個事件。
可是,自己并沒有邀請一一,想來,也不會因此惹的一一不快。
那細細想來,便是這次任務的重疊與對立。
不一樣!
不一樣!
不一樣!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敲打在心頭,似乎還帶着似有若無的輕蔑。
在涼亭中被司地冷落的景象,再一次浮現在一一腦海裏。
雖然說寒公主貴爲公主,自己隻是月老殿的一個小小侍從。
不過,都是仙子,究竟有哪裏不一樣呢。
說到底,不過是司地的觀念出了偏差。
在一一看來,神仙和神仙沒有什麽不同,人類和神仙自然也沒油什麽不同。
每每遇到司地仙君,一一總是情不自禁話語變得多了起來。
“有什麽不一樣?你講一講!所以堕仙爲何不能呆在人界,爲何不能和人類喜結連理?”
司地步履不停的追着前方不斷雀躍的身影,冷漠的表情,隐隐帶着一絲猶疑。
人類的壽命隻有百年,而仙的壽命卻有萬年伸直萬萬年之久,怎麽可能完全一樣。
可是,這麽複雜的道理,剛剛化仙的一一是沒有辦法理解的。
司地找了個簡單的說法,粗略的解釋着。
“堕仙是仙,而人類是人,這便是他們最大的差别。若是牽了紅線,将堕仙帶回隻會更麻煩。”
司地那有些深沉的話語,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通俗,一一卻總覺得有些教條。
是了,司地隻在乎任務,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
若論起感情之事,若世間不存在感情,那麽月老殿又何須存在。
想來,人世間的情感才是司地無法理解,講也講不明白的。
“雖說如此,可是牽紅線是我們月老殿的任務。今天,你尚且不能帶走她。就算是爲了一份渺小卻美好的姻緣,我也不會讓你帶走鸢尾的。”
一一阻擋在司地面前,司地無奈停下腳步,看着一一,面容帶着微微的無奈,更多的是完全無法說明白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