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我看管不周,驚擾了各位貴客。時候不早了,撤席。改日有時間,一定登門拜訪各位俊傑靈秀。”
龍王一聲令下,原本惴惴不安的衆人紛紛像是得到赦免一般,快速的道别離開。
不過,離開水晶宮的門,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原本就人滿爲患的門口,加上蝦兵蟹将的圍堵,越發的水洩不通起來。
一一有些驚吓的撫了撫胸口,聽到龍王散場的命令,反而有些依依不舍。
明亮單純的視線聚集在長長桌面那一排排玲珑的珍馐之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發現司地沒有注意的背影,拿出口袋,悄悄裝了兩塊。
不知道爲什麽,莫名害怕司地的數落。
像是唐僧念經一般,雖然不疼不癢,總歸是面皮不好受。
就在這遲疑的空蕩,一道略微淩亂的身影,快速朝着一一飛撲過來。
猝不及防間,裝着糕點的口袋掉在地面上,那些五顔六色的糕點,瞬間滾落一地,轱辘轱辘,追落在水晶地面上,沒有留下任何聲響。
安安靜靜的,一塊圓潤的夾心榴蓮糕點,轱辘轱辘像是車輪一般在平整光滑的地面上快速的疾馳而過,從一一手中的口袋裏,直直的滾向司地的腳邊。
司地雪白的衣袍微微扇動着,一股不一樣的氣息從身邊掠過。
綠色的身影,像是餓狼一般,雙眼似乎都冒着綠光,将一一瞬間撲倒在地面上。
原本有些醉酒發沉的腦袋,經過這麽一次碰撞,越發昏沉起來,視線逐漸模糊。
再轉身間,便隻見得到一一那微微露在外面的衣角。
記憶卻在一瞬間沖破記憶的門鎖,湧了出來。
那翠綠色的衣衫,依稀可見往日整齊光潔的模樣。
海面上,兩道相互擁抱依偎的身影,是那般溫馨和甜蜜。
可是,眼前的女子,卻不複往日光彩的模樣,那張狂又無力的虛弱,讓人可悲又可歎。
愛情,真的存在嗎?
不由在心中這般詢問着,一一那原本晦暗即将緊緊關上的眼眸,再一次重新張開。
愛情,值得這般爲它癡狂嗎?
即使牽了半年的紅線,一一仍然有些不明不白。
胸口被女子壓的有些喘不過氣,窒息的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般,青色的衣衫,瞬間鋪張,像是綠色的毛絨地毯一般将潔淨閃亮的水晶地闆覆蓋住,連帶着一一那張明媚漂亮的臉蛋。
司地的面龐浮現在心間,不自覺的信任,總是讓一一心中存着嶄新的希望。
在發現異常的瞬間,司地就快速飛身過來,白亮的光芒快速的往那道青翠的身影上擊打而去。
一排又一排的蝦兵蟹将已經快速的圍繞過來,将那已經失去理智的青衣少女團團圍住。
一陣缥缈的虛無感快速退散,沉穩可靠的胸膛,将一一整個保護在懷抱裏面。
那幾乎溺水的感覺,終于在此刻得到解脫,溫暖,還有親昵的信賴,将一一整個重新從冰冷中拖拽出來。
“司地,司地。”
逐漸失去的意識,也能憑借直覺猜測到身邊那熟悉的氣息與懷抱。
就好像早就認識了千百年,此刻不過是新的重逢與叙舊一般。
青色得身影,雙眸通紅,被司地重重的一掌擊打在地面上,口中不停的吐着如紅酒一般的液體,本來髒亂的臉蛋越來越蒼白,身體陷入虛弱的狀态,終于支撐不住,快速的匍匐在地面上,幻化成一隻小巧玲珑的青鳥形态。
原本嚴陣以待的蝦兵蟹将,看到這種情況,瞬間放松警惕,長長輸了一口氣。
就在此刻,司地正要将昏睡過去的一一從地面上抱起,一道泛着詭異顔色的長條,突然朝着司地飛馳過來。
剛剛已經确認過,是這雪白的身影傷了青鳥,絕對不能讓他就這麽走了。
司地一掌揮出,可是因爲懷中抱着一一,動作慢了半拍。
不過半拍的時間,瞬息萬變。
司地雙手立刻青紫起來,那如繩索一般又短又堅韌的水蛇則被一道閃亮的白光遠遠的推出,直直砸到那堅硬透明的鑽石牆壁上。
水蛇看着遠處被團團包圍起來的身影,一臉的委屈與憤怒,憤怒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憤怒她當初識人不清,更憤怒自己沒有提前預料到她的動作。
圓滾滾的水蛇從牆壁上緩緩滑落,因爲疼痛而不停的抽搐着。
水蛇再厲害畢竟是妖怪,而司地再分神也是神界的仙君,二者的力量差距不需要對比,也清晰可見。
正因爲這樣,水蛇躺在地面上感覺似乎迅速的過完了一生。
原本冰冷的血液,在此刻快速的涼了下去。
水晶宮裏面明明星光璀璨,身上卻不斷有寒冷的感覺傳出。
水蛇注視着遠處那道青翠的身影,多麽美好的青鳥,不知道是因爲什麽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呢?
是因爲什麽呢?愛情嗎?真是可笑!
即使身體已經萬般虛弱,水蛇依然禁不住輕嗤,世間萬般景象,任何事物都比愛情更爲可靠呢。
呵呵,可是,自己又因得什麽落了如此的地步。
水蛇一步一挪,直直朝着青鳥爬行而去。
雖然每一個用力的瞬間,都是那般疼痛,而每一個呼吸的瞬間,因爲聞嗅不到青鳥的氣息而感覺萬般缥缈。
青鳥昏睡在地面上,水蛇則一點點挪動着,原本最爲驕傲的遊動速度,在此刻完全無法發揮出來。
便隻好像是笨拙的蝸牛一般,一點點挪動爬行着,平常兩三步的距離,卻好像過了一天又一年,一年又一天的時間。
“龍王,如何處置這隻青鳥?”
龍王那深沉的眸子微微扇動,一絲兇殘的光芒便順勢散發出來。
不鹹不淡的口吻,聽在耳邊,卻生生讓人打了個寒顫。
“非我族者,你們知道怎麽辦。”
一排排鋼叉快速的往地面上本就瘦弱的身影叉去,卻因爲那鋼叉之間的空隙太大,完全觸碰不到青鳥的身體,便被堅硬的鑽石地面彈了回來。
微微轉身得瞬間,似乎想起什麽,龍王斟酌了片刻,再次發問道。
“稍等,确認一下,是不孤山上的青鳥嗎?”
一個管家模樣的比目魚,手中拿着長長的畫卷,蹲在青鳥旁邊,一點一點比對着。
“龍王,是不孤山上的,請問如何處置?”
比目魚熟練将畫卷收起,疊放在袖子裏面,神色有些凝重。
“罷了,送回去。畢竟是三太子的喜宴,不要鬧得太不愉快,平和爲妙,喜樂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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