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白橋,繞過一座座複雜而美麗的宮殿,端莊大氣的景象,逐漸在眼前鋪散開來。
雲彩一層一層,像是棉花團一般在周圍缭繞着。
遠處朦胧的風景越發清晰起來,察覺到司地的追随,寒心中有着些微的竊喜,卻什麽都沒說,冷着臉,提着桐往目的地而去。
空曠的仙境,周遭隻有雪白的雲朵,置身其中,不知今夕何夕。
繼續往前飛行,距離主宮殿距離很遠的一處橋邊,終于看到堪比人形一般大小的花朵。
說不出來名字的花朵,阖着眼睛,呼呼昏睡着。
大大的嘴巴呈鋸齒狀,緊緊的關着。
池水透明澄淨,像是星辰點綴的流光砂糖一般,看起來漂亮優雅幹淨深沉。
仿若倒垂的天幕,将一切美好盛裝在其中。
流動的池水,從粉色變成青綠色,又轉變成淡淡的天藍色,所有清雅的,絢麗的顔色,都能在這池子裏看到。
桐緊緊抱着花盆,被寒輕輕放在地面上。
“你扔還是我扔?”
冷漠的聲音響起,桐即使是瑟縮着脖子,也能聽到寒那輕飄飄實則如千金錘一般重量的話語。
琉璃池裏面的水被寒的話驚醒,快速的圍繞着花朵打着轉,巨大的圓圈在一個個花朵下方盛開。
好似帶着吸力一般,缭繞的霧氣在一瞬間散去。
整個池子的花朵,睜開那雙璀璨如星的眼睛,一張又一張,閃過如卡牌背後那神秘的精光。
粉色的花朵,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氣,從池子裏逐漸升高,身形越發擴大,莖不斷的拉長,那大大的帶着鋸齒的臉盤,似乎在下一秒便會貼在桐的身上。
好在,桐是神界之子,身上的靈力純粹,所以花朵隻是悄悄的看着,不敢近身。
桐有些氣憤的坐在琉璃池邊的台階上,兩個胳膊将花盆緊緊環抱着。
臉蛋上帶着還有些天真的倔強,因爲生氣,甚至沒有稱呼寒爲姐姐,而是直呼其名。
“寒,我不扔,也不許你扔。”
寒将長長的衣袖微微撩起,帶着兩分霸道的氣息,一道淩厲的掌風便朝着桐襲來。
“你可以試試,能鬥得過我,這花盆便留着。”
寒有些害怕的避開桐的攻勢,身體微微一歪,差一點掉進琉璃池裏面。
司地見桐身形不穩,擔心他手中的花盆,迅速的飛身而來,穩穩将桐接在懷中。
本來被桐抱的緊緊的花盆,就那麽不經意間從桐的懷裏墜落。
漂亮的流光,在幾道驚愕的視線中,迅速的下滑,墜落,然後被一張大大的臉盤吞下。
咕咚一聲,司地那張蒼白的臉色,幾乎要沒有血色,看起來如同地府遊蕩千年的鬼魅一般。
桐那張稚嫩可愛的臉蛋上滿是委屈與痛苦,看着那再也找不見的花盆,嗚哇一聲痛哭了起來。
哭喊聲從宮殿這一端傳到另一端,主宮殿裏面的玉帝微微感歎的搖了搖腦袋,了然的望向身邊的帝母,兩人不約而同的輕輕笑開。
可愛的嬰兒睜開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一切,可愛的櫻桃小嘴微微張開,俏皮的打了個哈氣,然後又沉沉睡去。
寒輕輕拍了拍手掌,轉身便要離開。
“花,花,我的花盆,你張開嘴巴,嘴巴張開啊!”
桐試探性往花朵身邊靠近,無論怎麽呼喚,那花朵閉合的嘴巴也沒有再次張開。
桐有些不死心的再次靠近花朵,那本來阖上的眸子瞬間睜開,五顔六色的色彩突然放大之後看起來有些瘆人。
懷抱般大小的花盆,就那麽消失在眼前。
花朵微微張開嘴巴,呼了一口濁氣,桐有些害怕的連忙後退。
随即快速轉身,抓住寒的衣角。
“花盆,我的花盆,你還我花盆。”
自己拿琉璃池裏的花朵沒有辦法,可是還是可以找寒算賬的。
寒冷淡的眸子落在桐的身上,桐有些瑟瑟縮縮收回手掌,有些委屈的眼巴巴瞧着寒。
“你還我花盆。”
那聲音越來越小,花朵咕咚咕咚吞咽着。
司地那蒼白的臉蛋上,無端多了一抹憤恨。
熟悉的氣息,若是沒有猜錯,明明在那花盆身上。
可是入了琉璃池的東西,沒有誰再次在神界見過。
本來清隽深邃的瞳孔,在唯一的希望出現又消失之後,閃現着淡淡的漫不經心的紅潤。
那紅潤帶着兩分陌生與癡狂,影剛剛抵達琉璃池,便見到司地擡掌往琉璃池中揮去。
影快步走了兩步,來到司地身邊,一臉的擔憂。
“司地仙君,萬萬使不得!”
本就因着魔妖之戰,備受冷落的司地仙君,若是此刻在這神界琉璃池鬧了起來,下場隻會更糟糕。
仙君修爲深厚沒有什麽關系,屆時除了問題,遭殃的又是自己。
想到這裏,影貼身到司地旁邊,低聲耳語着。
淩厲的掌風飛出,花朵被攔腰砍成兩半,綠色的液體噴在水池中,瞬間變成透明的顔色。
“你退下!”
冷漠的話語,不帶任何商量的意味。
切口處除了液體什麽都看不見,這讓司地本來冰冷的心,又暗沉了兩分。
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竟然在這一刻瞬間化爲虛無。
司地淩厲硬朗的臉上,竟然出現一絲哀戚之色。
疼痛,在胸口劇烈的竄動,久久不能平息。
心髒的疼痛甚至牽扯到手掌的神經,渾身上下似乎被針紮一般的麻木與疼痛。
原本兩半的花朵,再一次重新生長出來,好好的鋸齒嘴,映照在司地那近乎瘋狂的紅潤眸中,簡直無法忍耐。
無力垂下的手掌再一次擡起,影有些畏懼司地那憤怒的情緒,靜默退在一邊,什麽都不敢說。
寒遠遠望着司地的動作,疑惑不解的眸中出現兩絲無端的嫉妒情緒。
爲什麽無論是弟弟還是司地逗那麽在意一個花盆,不過是徒有其表得空花盆罷了,不知有什麽好的。
看來司地仙君是打算從琉璃池裏取回花盆,可是這琉璃池在神界生長了萬年,又豈是那麽輕易接近。
“司地仙君這是何意?好心奉勸仙君一句,這琉璃池可不是仙君後院那竹林亦或是松柏,想要摧殘隻需要動動手指。這裏是神界,不再是地府和人界,仙君還是自知些爲妙。”
本不該多管閑事,可是那心動的感覺确實在困擾着自己。
既然如此,多說一兩句話,敲醒這明明看着溫潤實則粗莽的仙君,倒也算是順水推舟。
桐本來帶着一絲驚喜的神色,在望到那重新生長出來的花朵,再一次暗淡下去。
蹲在琉璃池旁邊,一聲不吭,沒有理會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