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裏有一隻……”
司地冷漠的話語,剛剛說到一半,便被元一一攔截下來。
元一一牽着司地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一邊眨着眼睛,一邊貌似不經意的說道。
“石青,我讓司地來找你玩。他每天呆在閣樓裏,身上都快要發黴了。玩啥呢?對了,石青,聽說你每天都在勤奮練習五子棋,就玩五子棋吧。”
司地看着元一一歡快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斷她的話語。
直到元一一的話全部吧嗒吧嗒的說完,司地愣怔的神色才逐漸恢複。
聲音冷漠,帶着微微的澀然。
不是将蜘蛛精送給石青,什麽時候多出來玩五子棋這一個步驟。
莫名其妙間,有一種被元一一賣了的感覺。
“嗯?玩五子棋?”
元一一牽着司地的手掌,輕輕撫摸着,聲音帶了一絲嬌柔的請求。
“是啊,司地,咱們來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嘛!石青,快去備棋盤。”
眸中閃爍的精光,帶着微微的誘惑,讓司地下意識的應答下來。
“嗯,也好。”
元一一的情緒一向外露,不用看到她的内心,便能知道她的想法。
也許,她想到了更好的方法了。
既然如此,便無條件聽她的。
石青本來有些忐忑的應付着司地,聽到元一一說完他們來到的目的,心中的弦,驟的松懈下來。
淡淡的暖意滑過,司地可是百年不來找自己玩一次。如今有了妻子,到越發念起兄弟情義了。
石青面上有兩分激動,匆匆忙忙往閣樓上方跑去。
“我這就去,元一一,司地,你們先坐一會兒。樓上有收藏的上好棋盤,由特殊材質打造的,春暖夏涼秋滑冬潤,通透如月。我去去就來,千萬别跑了。”
“知道啦,你去吧。”
元一一十分自然坐在桌邊,乖乖巧巧拉着司地的手。
元一一肩頭一團雪白的繭妝絲網,微微顫動着。
石青剛剛離開,白蜘蛛便迫不及待從小小的白織網裏爬出來。
大大的眼睛裏盛裝着瑩潤的光澤,聲音滿是抱怨與不滿。
“元一一,你不是答應我,将我送給石青嘛!你們怎麽又玩上五子棋了。”
元一一伸出手掌,在空氣中微微擺着,看着白蜘蛛不滿的樣子,有些着急的辯解道。
“稍安勿躁,靜待時機。雖然司地是石青朋友,可是貿然将你送給石青,他不一定願意接受。即使接受了,心中說不準也會有其他情緒。”
司地目光淡漠看向小小一隻的白蜘蛛,一手執起桌面上的熱水壺,自然熟絡的斟茶水。
一邊輕輕點頭,話語中滿是贊同的意味。
“嗯,有道理。”
長期的相處,讓司地對于石青有十分清晰的了解。
看似纨绔不羁的石青,内心卻堅韌異常,執着而認真。
也正因爲如此,不容易服從其他妖怪的命令,除非他本身認同某個觀念。
白蜘蛛聽到元一一條理清晰的回答,面上出現滿意的神情,一貫的羞澀也自然而然流轉出來。
“算啦!算啦!這次就信你一次。”
元一一俏皮的眨眨眼,表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安啦!包在我身上。”
粉色花蛇聞嗅到熟悉的氣味,吐着紅色的芯子,往元一一身邊爬來。
隻要來到石青的閣樓,就一定會見到粉色花蛇。
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隻能龜縮一般躲起來了。
“元一一,一會兒聊。我有些困了,先休息啦!”
本命宿敵就在眼前,白蜘蛛不得不随便編了個理由。
随後快速的将腦袋瓜子縮回絲網裏面,不肯再出來。
第一印象留下的恐懼,再一次浮上心頭。
元一一有些無奈的抱住司地胳膊,聲音有微微調侃的意味。
“知道啦!膽小鬼。”
白蜘蛛躲在絲網裏,聽覺卻十分靈敏。
捕捉到空氣中那一抹淡淡嫌棄的意味,快速的回嘴,聲音悠揚帶着幾分頑皮。
“你才是膽小鬼!你全家都是膽小鬼!”
說完這句話,白蜘蛛恢複沉默,趴在絲網裏一動不動,像是冬眠一般。
天真的話語,帶着一絲可愛與嬌蠻。
元一一輕輕笑開,司地見狀,無意識伸出手,有些迷戀摸了摸元一一圓潤的腦袋。
粉色花蛇歡喜的想要爬到元一一身邊,注意到司地冷冷的目光。無奈之下,轉了個方向。
瑟瑟縮縮一點點靠近,最後趴在司地的衣袍邊。
司地身上的淩厲收斂起來,粉花蛇呼吸着狼妖族獨有的深沉靈氣,微微阖上眼睛。
石青的房間布置的十分溫馨,粉色的紗窗,将不讨喜的灰塵擋在閣樓外面。
粉紫色的床幔,整齊而優雅挂在床頭,倒也别有一番情緻。
元一一和司地并肩而坐,十分默契的沒有再說話。
閣樓上方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好一陣功夫,石青才頂着一頭混亂的頭發,出現在樓梯一角。
“司地,這棋盤找了好久,可終于找到了。司地,你準備好了嗎?我們開始玩五子棋,依然三局兩勝。等一等,先給你看看我收藏的特制棋盤。”
石青小心翼翼的托着棋盤,蹑手蹑腳,一點點靠近,再将棋盤輕輕緩緩放在桌面上。
那緊張的神色,似乎,他手中端着的不是一張棋盤,而是一顆無價的明珠。
元一一和司地不約而同,将視線落在獨特的棋盤上。
如玄鐵一般深邃的顔色,像是多雲的夜空,深邃又沉靜,閃閃熒光,蘊含于藏藍之下,好似零散卻有序的水晶碎片。
淡淡的霧氣,籠罩于棋盤之上,帶着缥缈的仙氣。
元一一面上帶着驚喜的神色,驚呼出聲。
“我第一次見到這麽特别雅緻的棋盤,真是大開眼界。”
石青聽到元一一發自内心的贊歎,心中微微得意。
“那是當然,這可是我從老爺子那裏央求許久。傳說啊,這棋盤是天界禦賜給二郎神的寶貝,被他家那隻敗家的黑犬變賣到人間。”
司地輕輕捏起一粒如水晶一般的白子,頗爲感歎的說道。
“觸手溫潤,像是白玉一般的質感。看起來吹彈可破,實際堅韌不摧,倒是一件好東西。”
石青搓了搓手掌,臉上帶着張揚的自信。
自己練習這麽久的時間,終于找到機會一雪前恥。
這一次,便讓司地和元一一見識見識自己的本事,非得赢一次不可。
想到即将到來的勝利,石青有些激動,手掌有些顫抖,幹脆利落在棋盤上落下黑子。
看着司地修長的手指,掐在白子上,心中忐忑,将緊張化爲言語,略微心疼的碎碎念叨。
“這可是我這裏最值錢的寶貝了,司地,你輕點捏。就你那個修爲,收着些,别給我捏碎了。”
元一一在一邊連忙喊停頓,将比賽規則又強調一遍。
“知道啦,石青。先等一等,咱們先定個規矩,輸者需要真心實意爲赢家做一件事情。石青,你有沒有膽量?”
石青玩的起勁,沒仔細聽元一一的要求,便十分爽快的應答下來。
“多大點事,沒問題。”
黑子落下,溫潤的棋盤,閃爍着清淡與溫馨。
黑子再一次落下,将白子圍追堵截。
五子連成一線,最後落下的棋子是白子。
石青,不可避免的一輸再輸,連輸三把。
不得不心服口服,全盤接受司地的要求。
“幫我飼養白蜘蛛,不能與粉花蛇一處養,不能讓粉色花蛇接近白蜘蛛,不能讓粉花蛇傷害白蜘蛛。每天都要曬太陽,随叫随到。白蜘蛛說什麽,石青便做什麽。不能讓白蜘蛛傷心難過,受到任何傷害,石青會受到同等處罰。”
“元一一,這麽多要求,有點難度。再說,我天生害怕白蜘蛛,你非得讓我飼養它。飼養什麽不好,我得多缺心眼,我養一隻白蜘蛛。”
“好像你吃虧了似的,白蜘蛛長得可愛又乖巧,多好啊。再說,誰叫你輸了,我也沒有辦法。司地,你說是不是?”
白蜘蛛留在石青的閣樓,比呆在自己的閣樓,更讓司地放心。
這樣一來,白蜘蛛才沒有機會找元一一說一些亂麻七糟的東西。
挺好,司地心中确定,下意識應答着。
“是,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