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一摸着漂亮精緻的鏡子,想到司地那沉默留戀的表情,猜測着玫瑰鏡的來曆,陷入沉思與迷惑之中。
司地走的過于匆忙,自己都忘記問他這玫瑰鏡的真正主人。
看這枚鏡子古樸典雅的模樣,很大可能是司地母親的吧。
話說回來,這麽久的時間,司地都沒有将自己介紹給他的母親。
冥冰大人一副冷漠的樣子,緘默不語,也從未提及司地的母親,真是奇怪。
算了,司地若是想說的時候,肯定會主動講給自己的。
元一一拿着帕子,從鏡面開始擦拭,神情溫柔,再一點點擦拭鏡架。
最後将鏡柄撫摸了一遍又一遍,上面似乎還留存着司地身上那股獨有的青松香氣。
無論風吹雨打,嚴寒酷暑,那氣息都未曾消散過。
看來,司地十分珍重這面鏡子,不然表情不會那麽凝重與認真。
鏡子裏面的植物妖輕輕笑着,眼皮微微下垂,專注的思考着什麽,與鏡子外面元一一的動作别無二緻。
元一一捧着玫瑰鏡,輕聲呢喃着司地的名字。
不過剛剛分離,思念卻又似汛期的河水一般洶湧泛濫。
整個腦海裏,都是司地白皙且堅毅的面龐。
元一一走上樓梯,渾然不覺石青來了又離開的身影。
被行兵大人派妖怪扔出狼妖族之後,元一一安穩老實不少,心間沒有一絲想要離開的念頭。
這是司地的閣樓,下周三,即将變成自己和司地的閣樓,想到這裏,心間溢滿幸福的感覺。
元一一腳步變得輕快起來,小心翼翼捧着玫瑰鏡,嘴裏哼着優雅的曲調,來到二樓的抽屜旁。
咯吱的聲響,在沉寂許久的房間,顯得清脆而清亮。
如白雪一般的孤狼,靜默躺在抽屜裏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來,矯健的身姿,都那般完美,透着不俗的氣勢。
元一一将雙面繡,朝着抽屜裏面挪去,将玫瑰鏡安置在抽屜裏,心滿意足走下樓梯。
司地離開不一長老的院落,步履有些緊張與沉重,往狼妖族正中心的一座肅穆的閣樓走去。
既然下周便要舉辦婚禮,自己一定要多多閱讀,增長見識,豐富頭腦。
要讓其他狼妖肯定司地的眼光,隻能靠自己的努力了。
而且,司地總是嫌棄自己頭腦簡單,自己受夠了司地那優越又嫌棄的表情。
多看看書,通過書籍了解狼妖族,通過書籍認識各類才俊,總是沒壞處的。
元一一坐在桌邊,定了定歡悅的心情,拿起泛黃的書卷,認真的閱讀起來。
陽光明媚,山脈蒼翠,透着勃勃生機與清爽熱烈的夏天氣息。
翠綠挺直的竹子,無論單獨瞧着,近前的一株,又或者一片竹林合在一處,細細品味,都能發現竹子身上那特别的正直與俊秀。
偶爾有青鳥和麻雀跳躍其間,叽叽喳喳的聲音,将平靜的狼妖族顯得越發清幽寂靜。
遠處的閣樓逐漸清晰起來,即使于明亮的光芒之中,整座閣樓依然顯出神秘的氣質,深沉的無法觸摸。肅穆與端莊之外,找不見其他的修飾詞。
雖然司地與冥冰大人一向不和,不過,作爲父親,冥冰大人對于自己的事情應當有一定的知情權。
司地即将擁有獨屬于自己的妻子,這是一隻狼妖生命中最爲重大的事情。
起碼,在司地眼中,婚禮便是如此的神聖且不可亵渎。
既然如此,便不能讓任何可能與矛盾,破壞掉自己的婚禮。
司地步伐微頓,一點點理清心中的思緒。
元一一喜不自禁的白皙面龐,似乎近在眼前。
那明媚的笑容,單純真誠的眼眸,曆曆在目。
一切的一切,賜予司地足夠的勇氣。
陽光溫暖,清風和煦,清淡的白雲,絲絲縷縷,飄散于天空。
澄淨的藍,濃郁的綠,淡雅的白,于同一時刻交織在一處,難舍難分。
濃淡适宜的色彩,彰顯着令人輕易心動的美好。
半晌之後,雪白的身影,不再緊張的掙紮着,徑直往閣樓裏走去。
司地緩步走進閣樓,守衛沒有阻攔。
而且爲表恭敬,紛紛低下腦袋,不敢直視司地。
冥冰大人坐在寬厚的木桌前面,耳朵微微動了動。
通過腳步聲,便知道走來的妖怪是司地。
冥冰大人心中欣慰,自己的兒子終于想起自己這個父親。
不過,司地來找自己,肯定有他的目的,不然沒有任何邀請,他不會主動拜訪自己。
冥冰大人思緒清晰,頭腦清醒,心頭的喜悅被理智一點點壓下。
冥冰大人視線落在齊整的書卷之上,一手執着毛筆,似乎在批閱什麽,表情冷漠,一直沒有任何變化。
司地走到房間正中的位置,便停下步伐,深沉而鄭重的聲音響起。
話語中的冷漠,與冥冰大人的冷漠極爲相近,卻少了兩分滄桑與世故。
“冥冰大人,司地有一事,希望你能知道。”
冥冰大人擡起視線,望向司地,聲音不鹹不淡,試探性開口。
“何事?”
冥冰大人看到司地面上肅穆認真的神色,隐隐猜測出司地此次前來的目的,卻并未點明。
“冥冰大人,我與元一一會在下周三舉辦婚禮,屆時希望能見到你的身影。”
冥冰大人聽到司地沒有任何疑問的陳述語句,心中不由一悶,衣領像是被什麽東西攥住。
冥冰大人呼吸沉重,話語冰冷,繼續探着司地的口風。
“我不去,對你的決定沒有任何影響吧。”
司地低垂着眼眸,一副乖巧尊敬的模樣,聲音卻冷漠的不近人情。
似乎,對面坐着的,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不相幹的老狼妖罷了。
“嗯,事實确實如此。”
冥冰大人看着司地胸有成竹的模樣,反問道。
“那我若是不同意?”
司地淡漠的聲音,十分堅定,毫無疑惑。
很明顯已經打定主意,在确切的時間與植物妖完婚。
“婚禮照常舉辦。”
一個植物妖罷了,竟讓司地昏頭轉向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悲可歎。
司地爲了自己心中所謂的愛情,置狼妖族的發展與利益于不顧,真是無能的懦夫。
“狼妖族有規定,隻有族長與長老到齊,舉辦的婚禮才有約定之效。”
司地微微擡起視線,眸中帶着所剩不多的期待。
“那你有可能同意嗎?”
冥冰大人話語冰冷,直接拒絕,沒有留下任何商量的餘地。
“沒有可能!”
是啊,不過是一個兒子罷了。
冥冰大人還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子,自己又算什麽。
一個無足輕重的兒子,是不值得冥冰大人白跑一趟的。
冥冰大人向來鐵面無私,隻有利益相關的問題,才能打動他。
司地再一次開口,神情肅穆而認真,在冥冰大人的心裏,做着最後一次努力。
“作爲交換,我可以幫你處理狼妖族内部事務。”
冥冰大人皺着眉頭,嘴唇緊緊抿在一處。
顯然,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怒火。
不争氣的家夥,爲了一個植物妖,搖尾乞求着。
似乎,冥冰大人更爲欣賞那個幼時一副倔強脾氣,喜歡和自己對着幹的司地。
那時的司地渾身都散發着不羁與戾氣,不向任何妖怪妥協,多麽優秀啊。
可惜了,越長大,卻越發不明事理起來。
“勿需!你下去吧,我不會去的。最近狼妖族的事務确實恨多,我沒有時間去你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