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遊戲結束之後,石青安靜了兩天。
以爲他會一直這麽沉寂下去,沒想到今天元一一和司地剛剛用完早餐,他又來了。
元一一在水池邊忙碌着,嘩啦啦的流水聲與碗筷碰撞的聲音,讓整個閣樓變得熱鬧起來。
石青伸展着胳膊,平攤開,放在兩側椅被,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面,翹着二郎腿,聲音中滿滿的都是毫不見外。
“你們用早餐,不說帶我一個。我這肚子還餓着呢!司地,幫我煎兩個煎蛋過來。”
不待司地直接回絕,元一一已經忍受不了大大咧咧,頤指氣使的石青。
元一一将手在水池裏洗涮一遍,用白色的布巾擦幹。
然後雙手叉腰,一副不滿意的表情,轉過身體,眼神不悅,直直看向厚顔無恥的石青。
“你來我家,倒成大爺了。雞蛋還有食材都在這,你自己做飯吧。”
石青嫌棄的看了元一一一眼,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
司地正襟危坐,坐在石青對面,賞了他一個适可而止的眼神。
石青對于司地更爲熟識,風流倜傥的氣質,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兩腿自然放在地面上,上身坐直,身體前傾,略微靠近司地。
随之揚起一個調皮的笑容,嬌怯得聲音略微低沉,帶着柔順與随性的意味。
“哎呀!我開個玩笑,你們還當真了。這都什麽時辰了,早在家裏用過早餐。”
石青竟然又繞着彎,耍她和司地。
元一一撇了撇嘴巴,注意到司地的沉默,不再理會沒有自覺的石青。
石青卻毫不知趣,坐在司地對面碎碎念叨着,一邊從懷裏摸出什麽東西。
“司地,上次蹴鞠遊戲我輸了,這次可不能讓着你了。”
顯然,石青依然對蹴鞠比賽2比1的結果耿耿于懷。
不過在家呆了兩天,石青便又有些呆不住,躍躍欲試,希望再次和司地一較高下。
既然蹴鞠沒有希望了,那便試試五子棋。
石青除了油滑的嘴巴,沒有其他特别的特長,也就五子棋能拿得出手了。
即使每天都自己和自己玩五子棋,石青心情依然有些忐忑。
對于資質不俗的司地來說,很多遊戲不過是淺顯易懂的消遣。
這種不對等的對決,真不知道會不會有出人預料的結果。
石青在心中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勝司地一子。
司地轉過腦袋,悄咪咪看着元一一忙碌的身影。
心下安穩惬意,毫無壓力的應下石青的挑戰。
“嗯,說一說吧。”
一個方形的紙盒,随着石青手掌搖擺的動作,發出嘩啦啦清脆的聲音。
石青拿着紙盒,在空中象征性晃動兩下,然後放在幹淨的桌面上。
打開紙盒的蓋子,一粒又一粒上下略微扁平的圓形棋子展現在面前。
“這裏面有棋譜,還有黑色和白色的棋子。剛剛用完早餐,應當進行适宜的休息。不如我們現在玩,三局兩勝。”
石青隻要不纏着元一一,一切都好說。
司地聲音淡雅,帶着确切的同意。
“沒問題。”
見司地安穩坐在閣樓桌邊,未曾離開,和石青頗有性質的玩起五子棋。
元一一特意舀了一壺熱水,放在炙烈燃燒的火爐上。
然後走到桌邊,好奇而安靜的觀看着司地和石青的對決,研究着其中蘊含的方法與規律。
筆直的黑線縱橫交錯,構成簡單直接的五子棋棋盤。
石青執着黑子,率先放在棋盤正中。
司地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輕緩滑過,在溫熱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白皙無瑕。
司地眼眸專注,看着棋盤,拿過盒子裏的白子,利索落在黑子斜下方。
石青沿着棋盤上的橫線,将黑子一個個擺開。
司地手持白子,圍追堵截,将形成一條直線的黑子兩端全部堵住。
水面冒着白沫,氣泡湧動着,在空氣中破裂開來。
空氣中蒸騰着暈白的蒸汽,水壺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
一切聲響都表明,火候恰到好處,清水已經足夠溫熱的沸騰起來。
元一一收回好奇的視線,從椅子上起身,走到火爐邊,将水壺提起。
一手取出抽屜中的茶葉罐,将茶葉和熱水同時注入到三個茶碗裏。
一瞬間綠葉翻飛,透明的清水一點點被染成青綠色,空氣中飄散着茶葉獨有的香郁。
司地沉默着,石青也難得安靜下來。
未曾開口唠叨,兩隻妖怪,像是乖巧的小狼崽,沉默的相對而坐,認真細緻的玩着五子棋。
棋子啪嗒啪嗒,敲打在桌面上,緩慢的節奏,帶着幾分清幽寂靜的感覺。
黑子被白子堵的沒有任何發展,石青面色凝重,微微低垂着腦袋,白皙的手掌微微發白,指尖顫抖着,繼續将黑子往棋盤按去。
“司地,剛用過早餐,喝些茶水。”
元一一将茶碗放在司地和石青的左手邊,坐在兩隻妖怪一側。
“石青,不用客氣。”
“嗯。”
司地微微擡眸,嘴邊露出一絲不經意的微笑,一手撫摸着圓潤的碗沿。
“謝謝元一一。”
石青禮貌的道謝,頭都沒擡起,一手在棋盤上快速的翻轉着。
元一一雙手捧着茶碗,朝着有些發燙的碗裏吹着氣。
看着混亂交雜的黑子與白子,一時間有些迷惑。
奇怪,剛剛黑子還十分零散,現在卻已經連成一條直線。
司地聲音不疾不徐,嗓音淡淡,帶着慣常的優雅與了然。
“石青,白子拿出來。”
聽到司地冷漠的陳述句,石青身體不自覺輕微顫動一下,眸色微微閃動着。
須臾之間,略微慌張的表情,變成鎮定與無謂。
石青将替換掉的白子藏在袖中,轉移話題,努力狡辯着,希望蒙混過關。
“哪裏有什麽白子?司地,你又胡說八道啦!快走,快走,這麽半天,一局都沒玩完。”
司地卻并不理會,濃密的眉毛朝着上方微微一挑,聲音冷漠,透着幾分不悅的壓迫感。
“這局,你輸了,再來。”
石青耍賴的嘟囔着,一臉不情願,繼續不管不顧,往棋盤上放黑子。
“怎麽就輸了呢?不行,不行。”
元一一看着司地皺眉厭煩的表情,心下了然。
在司地身邊呆了許久時間,元一一已經十分熟悉司地的秉性。
因爲正直的緣故,司地最見不得其他妖怪在比賽中使用不光彩的手段。
元一一雙手捧着茶碗,大口喝了一口。
眉頭因爲茶水的苦澀輕輕皺起,神色卻十分清明。
話語具體而詳盡,爲石青解釋着司地的意思。
“石青,司地的意思是,你偷了一個白子。所以無論結局究竟有沒有赢,因爲你這違規惡劣的行爲,結果都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