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地按照往常一般,仔仔細細的煎着雞蛋。
像是在完成一項十分偉大的工程一般,司地神色認真又專注,看起來頗爲帥氣。
在鍋裏放油,然後打碎雞蛋,平攤在鍋裏,最後放入适量調味的鹽巴。
鹽巴雪白,灑落在金黃色的雞蛋上,很快融化,找不見任何蹤影。
元一一拄着下巴,欣賞着司地完美的側顔和結實沉穩的身段,心情平和而甜蜜。
晚霞如綢帶一般鋪滿天際,帶着璀璨和清新的美。
司地端着盤子,臉上是慣常的冷漠,慢慢走來,動作優雅将盤子輕輕擱置在元一一面前。
似乎是想要補償元一一受到的無端驚吓,司地聲音淡淡的,帶着幾分關懷與誘哄。
“元一一,今天本來打算帶你去看石花,但是有事耽擱,不如明天一起去。”
自己呆在閣樓略微無聊,隻要和司地在一起,去哪裏都是一件幸福開心的事情。
如果,能去一個漂亮的地方,當然是最好啦。
我有些激動,欣喜的嚷嚷道。
“真的嘛!那真是太好啦!司地,那說定了哦。司地,你明天不去拜訪長老嗎?”
司地将小塊的煎蛋,放在嘴裏,優雅的仔細咀嚼,喉結上下輕輕滑動,才繼續說道。
“不去,先帶你去看石花,好不好?”
不知爲何,今天的煎蛋越發好吃,可能是因爲日暮的幽美,可能是因爲司地溫柔的态度。
“好,那我明天換一身漂亮的衣服,方便遊玩。開滿石花的地方,道路一定特别難走。司地,你說是不是?”
司地淡淡應答,感覺無端的疲倦,眨巴着眼睛,輕輕阖上,再次睜開,神思再一次恢複清明。
司地暗自想着,可能是因爲白日修爲消耗過多。
擔心元一一會覺得愧疚,司地并沒有說出自己的疲倦。
“嗯,确實如此,不然便不會有石花這種存在。”
元一一将煎蛋和飯都吃的幹幹淨淨,打了個飽嗝,一臉的滿意。
“司地,我有些困了,先去休息睡覺了。碗筷泡在水裏,明天我再清洗。”
“嗯,去吧。”
司地淡淡應到,将碗筷放在水池裏,眯着眼睛,同樣十分困倦的走下樓梯。
司地下了樓,脫下靴子和外袍,躺在床上,剛剛蓋好被子,便昏睡過去。
黑色的羽絨被蓋在司地胸口的位置,司地長長的頭發鋪在暄軟的枕頭上,帶着安詳甯靜的俊朗。
烏雲密布,不過瞬間,豆大的雨點便啪嗒啪嗒砸落在地面。
風勢越來越猛烈,将窗棱吹的搖搖擺擺,哐當一聲,窗戶敲打在透明磚石上。
元一一平躺在床上,本來快要睡着,被聲音驚吓到,暈乎的腦袋稍微恢複思緒。
看來,自己得去把窗戶關上,不然雨水灌入閣樓,自己明天便會在一片汪洋中醒來。
元一一搖了搖腦袋,勉強支撐身體,坐起身,晃晃悠悠,來到窗邊。
竹林在雨水的洗滌下,更爲清鮮翠綠,好像重獲新生一般,郁郁蔥蔥的顔色,看起來頗爲亮眼。
啪嗒的聲音砸落在懸空的兩翼木闆,帶着幾分清脆與幽靜。
院落幹幹淨淨,雨勢越來越大。
滂沱的雨在地面上砸起一陣陣白色的煙霧,雨滴從葉片上滾落,掉落在一灘雨水中,蕩起層層波瀾。
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低垂,好似就在手邊。
不過一陣功夫,竟積滿一地的雨水。
我快速的将窗戶一扇扇關好,心中的不安,如連連墜落的雨滴一般,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今天的雨來的這麽突然,難道司地又要經曆雷劫了嗎?
我晃晃悠悠,步伐有些輕浮,手掌扶着扶手,在樓梯間摸索着,朝着樓下挪去。
眼睛因爲迷暈,幾乎快要睜不開。
大腦裏一片空白,隻記得司地快要經曆雷劫了。
不行,不能讓司地一個妖怪經曆雷劫。
秉持着這種信念,我的頭腦越發清明起來,我加快腳下的步伐,撲到司地的床邊。
轟隆一聲巨響,響徹天際。一道淡藍色的閃電,随後炸裂開來,烏黑的天際或明或暗。
“司地!”
司地躺在床上,面色紅潤,依然昏睡過去。
不知爲何,空氣突然冷冽起來,司地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氣息萦繞在鼻端,那是向日葵身上獨有的氣味,陽光而明媚,帶着永不妥協的堅韌。
司地自然而然伸出手,将元一一抱在懷裏,雙臂攬的越來越緊。
元一一看到司地好好的躺在床上,閃電也沒有劈下來,終于安心又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也許,狼妖族的磚石都足夠堅固,雷也劈不穿吧。
元一一躺在司地寬敞的床上,蓋着司地純黑色的羽絨被子,沉穩的睡了過去。
雨水灑落房檐,瞬間彙聚,嘩啦啦形成水柱,在房檐邊緣流淌而下,像是小型的瀑布一般,帶着清幽與靜谧的美。
雨滴砸落在透明的磚石上,彙成一股又一股,最後沿着台階,隐沒于院落中的積水。
一道黑色的身影,身上披着透明的皮披風,偷偷潛入二層閣樓。
暗蛇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滿臉的不可置信,在閣樓上來回尋找。
床上面沒有植物妖的身影,床底下也沒有,寬寬的床鋪櫥櫃裏面也沒有。
暗蛇站在樓梯口,想象着可能性。
服用藥物之後,幾乎立刻見效。
若是體質特殊,能堅持一段時間,也走不了多遠。
看來,植物妖還在這座閣樓裏。
暗蛇在三樓轉悠一圈,用排除法,立馬确定出元一一的具體位置。
暗蛇像是在自家閣樓走動一般,光明磊落的緩步走下樓梯。
暗蛇看着司地和元一一抱在一塊的身影,有些愣怔,将眼睛快速的捂住,然後分開手掌,從手指縫隙中窺探着。
心中又是感歎,又是羨慕。
床上一側躺着一隻植物妖,面貌細細瞧着還挺白皙俊俏。
暗蛇站在床邊,手掌撐着下巴,暗自思索着。
美麗的植物妖在懷,司地大人倒是不虧。
不過冥冰大人和長老們思想過于迂腐,非要分開這兩隻妖怪,自己作爲屬下,也沒有拒絕的權利,隻得按照他們的命令行事。
真是可惜,真是可悲,真是可歎。
暗蛇走到床邊,拿出一個透明的蛇皮袋,将元一一從腳套到頭,再在袋口的位置系一個蝴蝶結,拖在地面上。
蛇皮袋外皮帶着斑斓的色彩,在陰暗中,閃爍着明亮詭異的光芒。
元一一渾然不覺,砸吧着嘴,伸出手,便抱住了暗蛇的大腿。
暗蛇有些受驚,原地蹦跶一下,很快恢複平靜,将元一一輕輕的踢到一邊。
然後一個甩手,将蛇皮袋抗在肩上。
蛇皮袋袋口的位置有一排又一排指甲蓋大小的漏洞,可以讓空氣在袋子内外自由流淌。
所以元一一趴在暗蛇的肩上,可以正常呼吸,也可以正常念叨着夢話。
“司地,記得帶我去看石花哦。”
“嗯,好。”
暗蛇心中好笑,冷漠的應答着,随之又有些無奈的輕輕搖了搖腦袋。
哎,沒有緣分的苦命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