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兵的院落,在狼妖族十分僻靜的一角,背靠一側陡峭的崖壁,整個院落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隻有幾塊黑黝的石塊靜默擺放在院落四角。
行兵恭恭敬敬的站在院落門口,司地一身冷冽戒備走近院落。
“行兵大人,打擾了。”
司地聲音清淡,不帶任何情感的平靜說道。
“司地大人,裏面請。”
行兵聲音沉悶冷漠,泛着黏膩的算計,讓司地聽到就感覺渾身不舒服。
司地聳了聳肩膀,追随着行兵的腳步,走進庭院。
守衛留守在門邊,監視着上下左右各個方向的異動。
行兵做出十分親切的模樣,走在前方,面容肅穆而恭敬,引領着司地往院落後側走去。
一座落落大方的四角翼亭伫立在寬廣的院落中,迅速流淌的溪流環繞着整座亭子。
亭子漆着黝黑的顔色,那色澤在明晃晃的陽光下熠熠發光,十分引人注目。
亭子頂部成倒錐形态,灰黑色的瓦片平緩鋪開延展,檐部四角翹起。
幾座可愛的小石獅子,眼睛炯炯有神,匍匐在亭子邊緣,探視查看着四周美麗的風景。
行兵語氣中帶着幾分讨好的意味。
“司地大人,走了這麽久,你長得越發出衆高挑,修爲也日漸加深。”
司地嘴唇微微斂着,沒聽出來行兵誇贊的意味。
也許,總是嚴肅的妖怪說出來誇贊的話語,也像是諷刺一般。
司地不知道說些什麽,隻得順勢應到。
“嗯,行兵大人過譽。”
溪流上有一座又一座樸素簡約的小木橋,小木橋由簡單的木闆橫豎交疊搭放在一處,位于亭子對稱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行兵領着司地走過簡約的小橋,橋面下方是潺潺的流水。
流水近在咫尺,緊貼着橋面,卻無法淹沒整座小橋。
亭子造型十分獨特,四隻圓圓的大柱子撐起整個亭子頂部,一個椅背在亭子内外分出兩排雕花木椅。
這座簡約大氣的亭子,是行兵修煉之閑時,耗費不少精力,親手搭建出來的,是他最爲滿意的作品。
四位衣裙蹁跹的稻米妖,一臉青春的氣息,站立在漆黑的圓木桌周圍,手中或執着蒲扇或執着美麗漂亮的茶杯。
看到視線中一群花花綠綠的稻米妖,司地心中的憤怒再一次被點燃。
司地嘴唇抿在一處,渾身散發着生妖勿進的氣質。
“行兵大人,不如開門見山,有事說事。”
行兵面龐滿是尊敬,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卻看不到任何喜悅的神色。
“司地大人,你毋需生氣,昨天不懂規矩的兩隻稻米妖已經被我驅逐出狼妖族。今日來,确實是希望能同你一同分享這好茶,還有這悠閑卻略微孤寂的風景。”
“盛情不卻,等我和葵花精舉辦婚禮,肯定會請您喝清茶的。”
司地跟在行兵身後,提到元一一,嘴角帶着幾分幸福的色彩,微微勾起,渾身散發着明媚的氣質。
司地走過簡約的木闆橋,視線習慣性四下打量。
行兵聽到司地的話,眼眸中有寒光一閃而過。
看來司地大人已經下定決心,自己的努力恐怕收效甚微。
若是五日時間内,都無法成功驅逐元一一,便隻能用最不希望使用的那一招了。
行兵暗自思量,心中是化不開的寒冰,面上絲毫不顯露依然謙卑恭敬,禮貌的回答司地的邀請。
“行兵何德何能,那便有勞司地大人費心準備。”
對于行兵來說,司地大人的茶水可不如冥冰大人的茶水好喝。
行兵當然不會忘記,因爲狠厲的懲罰,司地小時候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多麽冷漠與厭惡。
一位着藍色綢緞長裙的母狼妖,蹲在亭子四周伸出的平台間,位于司地站立的正前方。
蒙蒙的霧氣從母狼妖四周飄出來,隻能看得到烏黑發亮的頭發,在陽光下帶了兩分缥缈清高的色彩。
一壺熱氣騰騰的清水早已經燒好,母狼妖低垂着眸,目不轉睛看着眼前燒開的熱水,繡着蘭花的裙邊散落在地面上,像是一朵生動優雅的蘭花。
母狼妖面上有着些微羞澀,更多的是不可一世的孤傲,微微擡起頭打量着司地。
行兵輕輕咳嗽兩聲,呼喚地上正值青春的母狼妖起身。
“蘭兒,起來見過司地大人。司地大人,這是蘭兒,不到十八的年紀,已經化形成功,是我們狼妖族的驕傲。不止如此,琴棋書畫,蘭兒無一不精,尤其擅長烹煮清茶。”
這蘭兒是行兵妹妹家的獨女,生性高傲,卻心性單純,因爲漂亮的容貌,精湛的才藝,在狼妖族十分受歡迎。
既然希望通過母狼妖操控司地,自然不能找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母狼妖。
蘭兒在狼妖族姿色屬于上層,也算是不委屈司地。
蘭兒聽到命令,娉婷起身,沖着司地輕輕俯身敬禮,一身淡雅的蘭花随着動作輕輕流轉,帶着雅緻與高貴的氣質。
“司地大人,我是蘭兒,尚未婚配。今日有幸替司地大人煮茶,是蘭兒一生的榮幸。”
蘭兒說完,輕輕擡起頭,看了一眼司地,眼神突然有些迷離與沉醉,兩頰出現嬌俏的紅暈,又将腦袋輕輕偏到一邊,似乎十分滿意,悄悄的笑着。
這司地真是妖中才俊,堅毅冷硬的面龐,帶着渾厚的靈氣。一身潔白長袍,在陽光下落落大方,潇灑氣派,渾身散發沉穩可靠的氣質,簡直無可比拟。
蘭兒眼睛幾分靈動,帶着青春獨有的氣息,眉目淡雅,彎彎的柳葉眉,精緻又可愛。
蘭兒長相清秀,笑起來更是讨喜的很。
行兵看到自家的孩子,眉眼難得柔和下來,眸中藏不住自豪驕傲的神色。
司地故意當着行兵的面,冷冷哼了一聲,掃了蘭兒一眼,便繼續朝着亭子走去。
司地冷漠的态度讓蘭兒有兩分尴尬,站在原地,一時間愣怔半天,不知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司地語氣冰冷,帶着敏銳的犀利。
“行兵大人,我今日主要是來喝茶的。聽聞碧螺春茶需要用千年井水,炮制上百次,方可入口,不知今日這茶……?”
行兵被司地噎的面色有些難看,又見司地這麽冷漠無禮的對待自家孩子,面上的紅潤逐漸變成壓抑的青色。
亭子裏面已經提前鋪好三個柔軟的坐墊,一側的長椅上擺放着一個素雅的灰色椅墊。
對側的椅子上平展一對粉紅的鴛鴦椅墊,在陽光下,帶着俏皮可愛的色彩。
桌面上擺放着沏茶的用具,紫砂茶壺和青玉制成的小巧杯子有序的排列。
陽光灑落,紫色與淡白色相互搭配,閃耀着明亮獨特的光芒。
“司地大人,請上座。”
行兵一手攤開,請司地落座,語氣冰冷,一邊吩咐着呆站着的蘭兒。
“蘭兒,别發呆了,讓司地大人嘗一嘗你烹的茶。”
司地看了看椅墊,心中了然,繞過行兵的指引,疏冷的坐在素雅的灰色椅墊上。
“這?司地大人!”
行兵看着司地沒有做到他安排好的位置,臉上的深沉又增添了幾分,像是雨季烏壓壓的烏雲,好似下一秒那張肅穆的臉便會繃不住。
司地坐在灰色椅墊上,權當沒看見,也沒有聽見,四處環顧,欣賞着流動的水流,身上散發着清爽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