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提到冥冰大人,司地身上的氣勢重新變得冷冽,比那冰雪還要寒冷幾分,手中悄悄化出一道白色的光芒。
“你怎麽知道冥冰大人?”
我看着司地戒備的神色,感覺是那般陌生。
我都想放棄了,可是又想到自己的決心,隻能繼續柔聲解釋。
“因爲我是你的妻子啊,我們來到鴻道雪山,就是因爲你們族妖送了一張無字書。”
司地目光微微低垂,重新打量着我,一邊仔細聽着我的聲音。
那聲音清明幹脆,傳到耳朵中,并不覺得反感。
司地凝眸深思,似乎在考慮我話中的真實性。
“嗯,你的話有合理的部分,可是我還是想不起來你。無論過去,我們經曆過什麽,你都忘記吧,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司地手中白光漸漸散去,潔白修長的雙手隐匿在寬闊的袖袍中,表情無悲無喜。
“司地,不可能,你怎麽可能忘了我呢?我還沒有同意啊。”
我的聲音因爲委屈和失望而不停顫抖,雪原上的風一吹,那虛弱的聲音便散的再也找不見。
司地沒有理會我,徑直轉身,雪白色的長袍劃出一道無情的痕迹。
青松的味道,好像還萦繞在鼻端,此時,相見卻終是再也不相識。
風雪中一抹寒鴉的鳴啼,是那般沙啞可憐,像是被丢棄的孤兒一般,靜靜伫立在枯枝上。
我的牙齒因爲無端的憤怒,上下不停打着顫,四肢百骸充斥着從未體驗過的冰冷與難過。
“司地,你個白癡加笨蛋,有眼不識金鑲玉,想我貌美如花,活潑開朗,不知道有多少植物妖喜歡我呢。”
植物妖我見的不多,動物妖見的也不多,不過我二百多位母親可都喜歡我打緊呢。
我快步向前走去,司地的背影沒有絲毫停留,我隻能怒嚎出聲。
一隻渾身漆黑的烏鴉,落在枝頭,輕輕搖晃着尾羽,用喙整理着身上的羽毛。
“笨蛋!嘎嘎!哈哈!”
烏鴉聲音十分難聽,像是一隻學舌的鹦鹉,不停重複着我的話,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
“你才是笨蛋。”
我有些不服氣,居然被一隻臭烏鴉給嘲諷了。
“你才是笨蛋!”
烏鴉擡起一隻爪子,在空中輕輕抓着,單腳站在枝頭,好似因爲歡喜而在跳舞。
我的眼睛轉了轉,操控着烏鴉說出我想讓它說的話。
“司地是笨蛋。”
這隻笨烏鴉,果然一本正經學着我的模樣,黑溜溜的眼睛直直望着天空,大聲的嘶啞喊到。
“司地是笨蛋!”
司地走的遠了,卻依然能聽到烏鴉大聲的鄙視,嘴角不受控制的輕輕扯着,半天才恢複原本淡漠的表情。
我打了個響指,用靈力将烏鴉身上灰色的羽毛清理了一遍,那本就墨黑色的羽毛變得越發明亮光澤起來。
“哎,就是這個意思。”
烏鴉看着身上的羽毛重新恢複整潔,而且沒有費一點力氣,心情大好,嘎嘎的笑聲,聽起來十分歡快。
“哈哈!嘎嘎!司地是笨蛋!”
我看着司地雪白的身影越來越遠,沒有一絲遲疑,神情有些落寞。
“嗯嗯,烏鴉,你說,笨蛋不喜歡我,怎麽辦?”
烏鴉不再重複我的話語,在枝頭上輕盈的旋轉,長長的尾羽朝着我,翅膀背在身後,一副小大人模樣。
“無所謂啦,愛情不過是一道雙項選擇題。他不喜歡你,你也不需要喜歡他,自己一個自由自在,桃花無數,多簡單的問題。再說,爲什麽要喜歡一個笨蛋?”
烏鴉兩隻爪子分别擡起來,乖巧又可愛,轉了個身,聲音逐漸擴大,落在遠方司地的耳朵裏。
司地眉頭緊鎖,像是後面有老虎追着一般,又快走了幾步。
我聽到烏鴉的話,簡直不能再贊同,可是司地陪在我身邊那麽長時間,一時分開,總會有些不習慣的。
“烏鴉,可是心裏難過,我還是想去找司地啊。你說,他如果恢複記憶,找不見我,會不會心疼啊。”
烏鴉輕輕鳴啼了兩嗓子,像是優雅的百靈鳥一般。
烏鴉兩隻眼睛一眨一眨,有幾分俏皮可愛,還有幾分意味深長。
“看來,是你舍不得他。那你就再試一試,定個時間,如果到了期限,他還是不喜歡你,你就回來找我。我兄弟,一隻鳳凰,可是十分優秀。總之一句話,無論什麽樣的選擇,都要努力堅持下去。”
我聽到烏鴉提到他的兄弟,腦海裏浮現出一張烏黑的臉蛋,還是算了吧。
不過,烏鴉的話語,卻給了我新的力量。
不問結果,一直堅持下去,也是一件十分帥氣的事情。
我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對着烏鴉揮了揮手。
“嗯,才不會放棄呢。那,便有緣再見。希望有機會能見到你兄弟,我估計啊,像你一樣可愛,嘿嘿。”
烏鴉站在枝頭,撲棱着翅膀,算作道别。
“嘎嘎!哈哈!”
在烏鴉老師的開導下,我的心情瞬間變得陽光明媚。
正午十分,太陽高懸在天空中,帶着明亮的光,落在司地雪白的長袍上,有些暖洋洋的。
心情輕松之後,我快速的在雪原上移動,很快便追上司地的步伐。
身後一陣輕盈而有節奏的腳步聲,司地的面上帶着幾分無奈,自己是一隻狼族妖,怎麽可能認識一株向日葵。
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認識這麽一塊牛皮糖。
司地細想了想,大腦中卻一片空白,甚至有些疼痛,司地修長的手撫上額頭,語氣冷漠。
“請不要再跟着我,我們狼妖族不與外族通婚的。”
事實是如此,可是當初還不是司地堅持,我才和他在一起的。
聽到司地冷漠的語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司地背對着我,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我心中煩悶,卻也隻能柔聲哄到,生怕吓跑了失憶的司地,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信了你個鬼,當初,是你追着我,讓我做你妻子的。”
烏鴉說,給自己一個時限,我覺得一年有點多,不如就追他一百年。
反正我們葵花精壽命長,還有千萬年的時間,可以重新尋找優秀的另一半。
司地有些氣憤,卻依然素質良好的淡漠回複我的問題。
“不好意思,我說的很明白了,我不喜歡葵花精。”
做老光棍和大齡剩女有什麽好,妖界像司地這麽執着于拒絕的動物妖也是很少見。
我原來就喜歡司地不近女色這一點,現在看來,太清心寡欲了,也不好。
“嗯,你不喜歡我,沒關系。我喜歡你,就夠了。”
元一一當然不知道,司地從小到大都看不上元一一這種天真傻呵呵的植物妖。
如果沒有初見的契機,司地連眼光都不會賞給元一一。
“那請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司地冷漠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還好,還有熟悉的地方。
我心中有些好笑,悄悄追上司地的腳步,和他并肩而行,卻并不看他。
隻是歪過腦袋,看着道路兩旁光秃秃的樹幹。
“你走你的大路,我走我的大路。路這麽寬,也沒說限定行人的身高和體重還有種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