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麝夜又嘗試了一下,手中的絲網變成堅硬的冰棱,沒有任何彈性,根本無法作爲攀登使用的纜繩。
“不過是一個陡坡,看我的吧。元一一,我先爬上去,然後在上面接應你們。”
忠誠底氣十足,身上光芒大作,朝着陡坡走去。
忠誠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什麽,背後好像有一道默默關懷的視線。
流麝夜注視着忠誠,不知爲何,心中隐隐多了絲擔憂。
忠誠心中蓦的一暖,身形一頓,轉身,一步步踏實的踩在地面上。
流麝夜臉上有幾分驚詫,兩隻手在胸前不安的交叉扭捏。
兩道潇灑的黑紗長袍随着流麝夜的動作,斂去一身戾氣,變得柔和而羞怯。
忠誠眼神帶着同樣的關切,還有濃濃的堅定,将身上厚實的外袍脫下,動作舒緩,輕輕搭在流麝夜肩膀上。
流麝夜面上一紅,卻不知如何開口。
平日裏呵斥忠誠,早已經成爲深入骨髓的習慣。
此時,面對忠誠的溫柔,流麝夜卻覺得渾身不自在。
流麝夜輕輕攏了攏身上的外袍,沒有開口說話,輕輕低下頭。
忠誠見狀,心中有一抹無法抹去,不容替代的甜蜜,這是一種奇特的感覺,好像美麗的星辰,明明光芒清淡,卻浸透心脾。
對于元一一,更多的是一種感激與崇拜。
對于流麝夜的感情,卻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隐晦暧昧。
忠誠看着流麝夜有些害羞的面龐,心中好像有許多的話想要說出,一時卻有些呆愣。
畢竟,元一一和司地都在現場,忠誠終究是不好意思吐露心聲。
忠誠眸光清澈望着流麝夜,隐藏的留戀可以輕易察覺。
忠誠步履堅定,着一身黑白的内裏,朝着懸崖,一步,接着一步,緩慢走去。
“忠誠,注意安全。”
我在司地的懷裏,露出一個腦袋瓜子,注視着忠誠勇敢的背影。
忠誠騰空而起,卻因爲修爲過于稚嫩,撞到陡坡的一塊邊緣,直直的又落回原地。
忠誠捂着腦袋,卻不喊疼,隻一個勁的低聲念叨,話中帶着怯懦的辯解之意。
“流麝夜,你不要笑話我,這陡坡接近垂直,跳上去的時候,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流麝夜看着忠誠悶聲不喊痛的模樣,有絲絲心疼,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流麝夜本來打算數落忠誠,因爲已經習慣這種自然的相處方式。
“笨——。”
剛說出一個字,突然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黑白相間的外袍,随着狂風,不斷紛飛。
流麝夜攏了攏身上用作披風的外袍,終于是将呵斥收回,面帶微笑,對着忠誠輕輕眨眼。
忠誠看着流麝夜對自己難得的溫柔姿态,心中一股溫柔逐漸融化升騰。
忠誠和流麝夜之間的小動作,帶着柔情蜜意,悉數被我看到了。
我捂着嘴偷笑,學着司地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問道。
“忠誠,你沒事吧?”
忠誠輕輕回答我的問話,眼神卻時而不時的飄向流麝夜。
“不用擔心。”
忠誠手中幻化出灰色光芒,朝着懸崖飛身而去。
想來,經過第一次的挫敗,忠誠已經準确評估出陡坡的高度。
果不其然,忠誠不過輕輕一躍,便飛身到了陡坡之上。
流麝夜眸中帶着的欣喜,多出幾分真誠,一手斂着外袍,一手輕輕撫摸着厚重卻溫暖的布料。
“忠誠,好樣的。”
我在司地懷裏,看到忠誠的身影已經到達陡坡之上。
“嘿嘿,過譽。”
忠誠撓着頭,有幾分不自在,沖着我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眼尾不經意掃過流麝夜。
流麝夜看到忠誠揚起笑臉,卻不是對着自己,心中有些煩悶,卻沒有表露出來,裝在心裏,不言不語。
忠誠沖着流麝夜揮了揮手,流麝夜裝作沒看見,低下腦袋,一副小家碧玉的羞怯模樣,兀自生氣,完全不像平時豪氣的流麝夜。
忠誠尴尬的收回手,繼續朝着下面說道。
“司地大人,你先将元一一送上來,我負責接應。”
忠誠說了一句,心中有些膽怯,好像有些害怕什麽,便接着解釋。
“司地大人,元一一現在退化,修爲最低。”
忠誠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什麽,視線掃了一圈,在看到流麝夜的一瞬間,心跳卻有些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
司地聽到忠誠的話,卻有些不舒服,自己的妻子,何時需要别的妖怪,多餘的關心了。
司地這麽想着,便直接冷聲拒絕到。
“謝謝你,忠誠,我會和元一一同時上去的,不用擔心。你先拉流麝夜上去吧,她身上的修爲在冰天雪地中毫無用處。”
司地面色沉了幾分,好像又因爲什麽生氣了。
我隻能傻呵呵笑着,随聲附和,哄着司地。
“忠誠,你先拉流麝夜上去吧。我現在沒有化形,一點都不沉。司地,你說是不是啊?”
司地看到我乖巧的應和着他的意思,心中憤怒一點點削減。
“嗯,雖然比一般的母妖怪更重一些,但是相對來說,還是化形之前抱着更輕松。”
司地似乎是故意的,在話語中給我埋了一個問題,等着我問。
我立馬察覺到司地話中的問題,冷了聲音問道。
“司地,你還抱過别的母妖怪?”
司地眼眸中染上笑意,盡量抑制住自己上揚的唇角,語氣帶着幹脆利落,藏着絲絲的得意,不甚明顯。
“沒有。”
忠誠聽到我和司地的話,有些期待,目光鄭重深沉,看着遠方的流麝夜。
“流麝夜,我拉你上來。”
流麝夜也不推辭,闊步朝着陡坡走來,面上挂着淡淡的笑。
明媚的身影,在皚皚白雪中,像是仙子一般飄搖。
忠誠朝着陡坡下方,伸出一張寬厚的手掌。
流麝夜心頭有些酸澀,眼睛看着地面,有些遲疑。
好像,那手掌,不隻是手掌,還代表着一種認真的承諾。
忠誠看着流麝夜有些猶豫,心頭泛起酸澀的感覺。
流麝夜難道讨厭自己如此,連自己的幫助都不願意接受。
忠誠突然變得自責,一定是自己之前對于流麝夜态度過于直白,讓她沒有辦法信任自己。
母親說過,男妖怪要主動承擔責任,要自覺照顧弱小。
忠誠想了想,手掌攤開在流麝夜面前,聲音帶着誠懇的氣派。
“流麝夜,我拉你上來。現在,不要考慮其他的事情,拉住我的手。”
流麝夜聽到忠誠的話,有些紊亂的心緒突然安定下來。
于是伸出柔嫩的手掌,輕輕搭放在忠誠手中。
“那便勞煩忠誠,謝謝你。”
流麝夜拽住忠誠的手掌,腳下輕輕用力,借着手中力量,一個旋身,躍上陡坡,流麝夜面對着忠誠,直白的道出心中的感謝。
“司地大人,你和元一一……”
流麝夜爲了掩飾自己突然湧現的情感,朝着懸崖下方呼喚道。
司地聽到流麝夜的聲音,明了她已經到達陡坡之上,于是抱起元一一,在空中輕踏兩下,快速飛身到達陡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