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地将山洞打掃了一遍,坐在潭水邊獨自修煉。
司地雙手合攏,身上發出淡淡的白光。
與一個月之前的光芒相比,這白光要弱的多。
我感覺到什麽,心情卻不知是喜是傷。
我能重新蘇醒,不僅僅隻是運氣好,司地一定耗費了不少靈氣。
想到這裏,我的枝葉撐在水缸邊緣,輕巧跳出。
我緩慢的朝着司地爬去,雖然他現在好像沒多少修爲的感覺。
我還是一如既往喜歡司地的性子,冷漠中帶着柔情,不聲不吭,便準備好精彩的萬花筒。
司地的背影雪白出塵,退化帶來的愁緒,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雖然我尚未化形,也是可以修煉的吧,姑且試試又何妨。
我什麽都沒說,靜靜坐在司地身邊,根部盤旋折疊,兩個枝葉搭在一起,運轉身上蘊藏的天地靈氣。
司地眼睛輕輕閉着,長長的睫毛靜靜鋪展。
司地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卻感覺到我的接近,皺着的眉頭不經意舒展着。
陽光明媚,清風和煦,空氣中的溫度不熱不涼,帶着幾絲森林清爽的味道。
我将兩個枝葉搭在一起,擺好架勢,卻沒有看到一絲光芒。
我轉頭看向身邊的司地,他一臉沉靜平和,絲毫不爲外物所動,于是也凝神繼續努力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的枝葉和根部都已經變得蔫吧,枝葉間終于出現一團淡淡的綠色光芒。
努力有了結果的一瞬間,我是那麽開心而自豪。
我和司地相對而坐,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整天的時間。
“司地,你身上的修爲好像少了不少,爲什麽你不會退化啊?”
到了休息的時間,我終于問出憋了一天的疑惑。
“嗯,沒有什麽區别。”
司地語氣淡淡,輕輕起身,走到巨大的水缸旁邊。
也是,維持原形這麽多年,其實我早已經習慣了,早晚有一天會化形的,不急于一時。
其實我想感謝司地救了我一命,卻不知如何開口。
司地爲了我散去大半的修爲,卻沒有任何怨氣,平平淡淡的胸襟讓我望不可即。
我跟在司地身後,經過一天的修煉,身上的靈氣逐漸充盈,我爬動的速度也比往日快了不少。
司地雙手抱在水缸兩側,微微用力,整個水缸便到了司地的懷裏,懸在半空中。
“司地,你要做什麽啊?”
我看着司地搬運的動作,有些不解,難不成,司地是想要給我換一個更大些的水缸?
“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住在山洞麽!”
司地抱着水缸,便要往石洞走去。
我聽到司地的話,想到自己睡夢中的呓語。
窈窕的身體不複往昔,司地還願意和我一起居住。
司地話出口的一瞬間,我感動的愣怔了一下,随後想起來很重要的問題。
“司地,你等等我。”
司地聽到我的話,果然停下步伐,轉身看着我。
我快速的爬動,追上司地,一個完美的跳躍,跳到水缸裏。
我看到司地的眸子輕輕閃動,嘴角有幾分抽搐。
司地看着潇灑自在,不過是在維持自己的形象,抱着重重的水缸,身上其實已經起了一身的汗。
“嘿嘿,自己爬着太累了,司地,你都把水缸抱起來了,也不差我一個了。”
司地抿着唇,神色不變。
不知道爲什麽,變爲原形的元一一,好像又沉了幾分。
司地手上加了兩分靈氣,拖着我和水缸,朝着山洞緩步走去。
這樣,每天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不再是陽光,而是司地那張有些冷漠的堅毅面龐。
白日我跟着司地修煉,時而不時陪古樹聊聊天,晚上,司地便會抱着我和水缸,返回石洞。
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天,我有些舍不得司地如此辛苦,提議到。
“司地,其實水缸一直放在山洞裏就可以,白天修煉的間空,我便休息在水潭中。”
司地的腦袋一向好用,聽到我的話,卻大腦一片空白,臉上還有些意味不明的紅暈。
過了半晌,司地好像才反應過來我話中的意思。
“這樣也好。”
又過了幾日,我身體一點點胖了起來,枝葉和莖杆變得臃腫,身上的靈氣好似一直都用不完一般。
“司地,我好久沒有見到流麝夜了,我很想她。”
司地聽到我的話,聲音帶了幾分寬慰。
“嗯,那你就多想想,說不準她閑着無聊會來看望你。”
我靠坐在潭水邊,心思靈動起來。
“司地,我們一起去找流麝夜回來,好不好?等找到流麝夜回來,我們再出發去找化形的秘訣,你覺得怎麽樣?”
司地淡淡開口,一副無欲無求的冷漠樣子,說出的話,總是不輕易改變。
“不怎麽樣,我可以陪着你去找化形的秘訣。”
我聽到司地的回答,有些失落。
司地說會陪我一道,卻沒說陪我去找流麝夜。
言下之意,便是不同意我的提議。
不知道爲什麽,司地好像對流麝夜帶了幾分莫名的敵意,也許找到流麝夜之後,一切便會有了答案。
我繼續軟磨硬泡,不死心的勸着司地改變主意。
“司地,流麝夜又乖巧又美麗,她是我的朋友,也可以做你的朋友啊。”
司地想到流麝夜對于元一一的傷害,便感覺無法原諒,卻又不想告訴元一一事實。
有的事實過于殘忍,連司地自己都有些不願意想起,隻希望能盡早遺忘。
可能有的時候,天真的生活着,也是一種幸福。
既然自己一直陪在元一一身邊,那便不容許任何外部的傷害。
“我不這麽覺得。”
聽到司地不冷不熱的回答,我搖晃着腦袋,一副不願意的樣子。
“司地,你陪我去找流麝夜,我們沿途還可以欣賞美麗的風景,多好的事啊!”
司地好像被我磨的沒了耐心,眉頭皺着,嘴唇斂着,眼睛中帶着不滿的情緒。
聲音幽冷,甚至有兩絲嫉妒的意味。
“同一個意思,我不希望重複很多遍。”
聽到司地涼涼的話語,我心中也有莫名的氣憤。
都已經請求了那麽多遍,司地卻根本不放在心上。
母妖怪總是天生喜歡胡思亂想,不知不覺間,我便覺得司地不在乎我,司地肯定是厭煩了,司地不喜歡我了。
我越想越生氣,把自己纏繞在偏歪的思維中。
我也來了脾氣,丢下一句簡單直白的話,朝着懸崖邊走去。
“哼,司地,你不陪我,我自己去找流麝夜回來!”
司地第一次聽到我冷漠的話語,變得越發憤怒。
“那你便自己去,看能不能找到?”
元一一從來不對自己發脾氣,居然爲了一個流麝夜朝自己喊着。
元一一當然不會發覺,人生氣的時候,音量會不自覺變高,妖怪也是如此。
我爬到懸崖邊,望着開闊的地面,感受着周遭冷飕飕的風,有些懼意。
我自己離開司地,如果發生什麽意外,要怎麽解決呢。
我現在正在氣頭上,感覺身上有用不完的勇氣。
我看了看自己幹癟的身材,信心滿滿。
哼,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解決辦法。
我會證明給司地看,我自己也可以很好的自力更生。
我想起來什麽,轉身回到潭水邊,裝了一塊石頭的水,挂在脖子上。
我看着高聳的懸崖,腿部打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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