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服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笑着說道:“二皇子殿下何必如此動怒?大蕭的無雙将軍蕭璟琮親來,打了敗仗也是理所當然嘛。”
“哼,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難道那些死去的将士中沒有你們元夏的嗎?李元蕭太子?”獨孤雲流陰沉着一張臉,陰陽怪氣的冷哼道。
原來那身着流霞雲熙的華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元夏國的太子,統領元夏一品堂的李元蕭。
李元蕭倒是不以爲意,“二皇子殿下,這蕭璟琮之威名你們北梁應該早就如雷貫耳了,敗在他的手上有什麽好動怒的。眼下不是應該重新調整策略,伺機一舉擊敗蕭璟琮率領的大蕭精銳,到時候你們北梁也能揚眉吐氣,名震天下了!”
“太子,你也不用說的這番好聽。北梁、元夏本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北梁能夠擊敗大蕭,你們元夏不是也能從中分一杯羹嗎?到時候我們的聯軍直指京城,滅了大蕭,平分大蕭的領土,二分天下豈不美哉?”獨孤雲流眯起了雙眼,笑意闌珊,仿佛那大蕭的江山已經唾手可得了一般。
李元蕭不忘潑了孤獨雲流一頭涼水,唏噓了一聲,冷冷笑道:“二皇子殿下,你未免想的太美好了吧?你也看到了,那蕭璟琮用兵如神,你想在戰場上打敗他無異于是癡人說夢,比登天還難!更何況這一次他帶來了十萬精兵馳援,加上北疆本地的守軍,總計十五大軍,你覺得我們能夠對付的了嗎?”
“蕭璟琮确實是個難纏的對手,可是這一次來北疆,本皇子必定讓他有來無回。”獨孤雲流握了握拳,旋即又對李元蕭說道:“太子殿下,你也不用長他人志氣滅我們的威風。蕭璟琮的十萬大軍聽上去聲勢浩大,裏面可用之兵不過二三,至于北疆的守軍分散在各處關隘,唯有雲城的守軍小有氣候,不過也不足爲慮……”
“哦,聽殿下的意思,你似乎早就有了其他的應對之策了?”李元蕭輕挑劍眉,勾起那張鮮豔的嘴唇,笑着問了起來。
“實不相瞞,那雲城的城主章華天乃是本皇子的舊識,早前我與他已經通過書信,等到有必要的時候,他會大開城門,放我們軍隊進城,到時候兵不血刃拿下雲城,以雲城作爲據點,整個北疆就再無任何的城鎮可以防守,即便那蕭璟琮有通天的本領,沒了補給遲早也隻是甕中之鼈罷了!”
孤獨雲流說這話的時候成竹在胸,似乎已經看到蕭璟琮那落敗的慘樣了。
李元蕭卻微微擰着眉頭,沒有評價,那雙深邃的目光望向了遠處,好像看到了一個女子倩影。他的計劃倒是和孤獨雲流有些區别。這一次北疆戰事,北梁和大蕭是主戰的雙方,他元夏的兵力和軍事力量遠不及這兩國,和北梁組建聯軍對抗大蕭,即便最後打赢了也隻是在北梁手底下舔肉喝湯罷了。
興許人家一個不高興了,直接一腳把你踹開,到時候連湯都沒有喝了。
所以李元蕭要做的就是在兩國之間保持着一種微弱的平衡,伺機壯大他們元夏的力量。他把目标放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那個女人很可能會影響這場戰事的最終走勢,也唯有這個女人才能撼動無雙戰神蕭璟琮,她是蕭璟琮唯一的弱點。
盡管他已經失敗了一次,但是并不代表他會一直失敗下去。李元蕭發誓,他一定要得到這個奇女子,想要看看能夠讓堂堂的無雙将軍蕭璟琮也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樣的!
……
雲城城外十裏,蕭軍營地。
蕭璟琮站在山崖之上,望着北疆的這片大好河山,嗅着空氣中還未散去的血腥氣味,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顔紫曦提着一籃水果走了過來,看到蕭璟琮那蕭瑟的背影,也不禁愁眉緊縮。
“打完仗回來之後,璟琮就變得沉默寡言了,不會想不開吧?”
顔紫曦曾經在書上看到戰争恐懼症,說的是戰争結束後,那些士兵往往會患上焦慮、恐慌等一系列的負面情感,甚至要不少重新回歸正常生活的士兵直接自殺了。這種心理疾病是戰争後帶來的,如果沒有人在旁邊爲他做心理治療,很可能會走不出這段陰影……
念及至此,顔紫曦就急忙走了過去,一改自己的愁眉苦臉,不想讓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到蕭璟琮,“璟琮,來,吃水果呀。”顔紫曦微微一笑,從提着的籃子裏拿出了一個梨塞進了蕭璟琮的手裏,“這可是北疆産的雪梨,口感香甜,汁水很多,很好吃的,你快嘗嘗看吧?”
蕭璟琮扭頭看了一眼顔紫曦,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曦兒,爲夫沒有胃口,不想吃……”
“璟琮,你飯也不吃,梨也不吃,這麽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你呀,别想那麽多,趕緊先把這個梨吃了再說。”
蕭璟琮見到顔紫曦再三推拉,終究是執拗不過,接下了梨,微微猶豫了片刻,又開口說道:“曦兒,不如我分一半給你吧?”
“不行不行!”顔紫曦聞言趕緊擺了擺手,“璟琮,這梨怎麽能分呢?難道你沒有聽過分梨等于分離嗎?所以啊,你就一個人吃吧,我要是想吃,這裏還有呢!”
“好吧。”蕭璟琮應了一聲,點了點頭,擦了擦手中的雪梨,終于下口咬了上去。
顔紫曦見到蕭璟琮肯進食了,終于松了一口氣,“呼,璟琮,你剛剛站在這裏,在想什麽啊?是不是還是在爲戰事煩惱?”
蕭璟琮放下了啃了一半的雪梨,長歎了一口氣,嘴裏悠悠的回答道:“曦兒,你可知道昨日一戰死傷了多少?”
這是軍事機密,顔紫曦作爲一個女子是不可能知道的,她搖了搖頭,好奇的問了起來:“我……我不知道……”
“北梁、元夏聯軍死傷兩萬,我們也死傷接近四千……那麽多鮮活的生命永遠沉睡在了這片土地上,甚至連屍首都歸不了故土……”
“璟琮,你也不用太自責了。戰争吧,本來就會伴随着流血和犧牲的。有犧牲不可怕,可怕的是犧牲那麽多人的性命結果也換不來任何的和平,這才是最悲哀的。”說着顔紫曦湊了過去,伸出了手,搭在了蕭璟琮的胳膊上,“璟琮,我會一直陪着你,陪着你去消滅掉那些戰争,重新給這片土地的人們帶來和平和希望!”
“曦兒……”蕭璟琮深深地凝望了顔紫曦一眼,即便沒有過多的言語,但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
這天晚上,李輝将軍總算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看到自己正躺在營帳中,掙紮着想要從床榻上起身,這時,蕭璟琮走了進來,他已經換掉了身上的盔甲,隻是一身便服來到了營帳當中。
擡眼一看,見李輝将軍已經蘇醒,蕭璟琮便急忙走過來詢問道:“李輝将軍,你醒了?傷勢如何?”
李輝聞言,更是心中有愧,想要起身跪在蕭璟琮的面前,“蕭王爺,末将有罪,末将有罪!”
蕭璟琮輕輕将李輝從地上扶了起來,神色淡定的問了起來:“李輝将軍何出此言?你何罪之有啊?”
聽到這話,李輝更是難掩心中羞愧之情:“都怪末将一意孤行,折損了那麽多的弟兄……都是因爲我……才會……才會……請王爺治末将的罪,末将就是百死也難贖起身啊!”
李輝痛哭流涕,“咚咚咚咚”的在地上連連磕着響頭,懊悔不已。
“李将軍也不過建功心切,想要讓北疆的老百姓早點過上安穩的日子,還我大蕭一個太平,又何罪之有呢?”蕭璟琮說着躬身彎腰,再次伸手将李輝給扶了起來。
李輝見此,更是羞愧難當,猛地咬了咬牙,這才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王爺,末将能夠遇到王爺,實在是末将三生有幸,末将願意誓死追随王爺!”
蕭璟琮聽到李輝如此表露忠心,知道他是真心知道認錯悔改了,如此也好,曦兒煞了煞他的銳氣之後,李輝日後必定不會再沖動行事。蕭璟琮又得到了一位得力的幹将,實在是大蕭之福。
“李将軍還是躺在床榻之上好生休養生息。此前一戰,大挫敵軍的士氣,想必北梁和元夏也不敢輕易用兵了,李将軍大可安心的養好傷勢,等到日後再上陣殺敵!”
“是,一切謹遵王爺之命!”經過這一役,李輝哪敢不從,恭恭敬敬地沖蕭璟琮抱了抱拳,便老老實實地趟了下去。
蕭璟琮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即便走出了傷軍營帳。
回到中軍大帳,顔紫曦看到蕭璟琮心情大好,連忙過去給他斟了一杯香茶端了過去,“璟琮,看你笑容滿面的,似乎心情不錯啊,是不是有什麽高興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