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對她而言是一個溫暖的地方。牧離會留念,她又豈會不留念。隻不過牧離有一句話說對了,以後要見老師,就得去中土了。
“中土…”
紅魚低聲呢喃,手指間的動作不覺加快,那股音律變得急促,産生一道道音波,響徹開來,仿佛驚濤駭浪一般,卻又蒼涼。
白雲蒼狗。
一曲肝腸斷,紅魚反而一笑,響起了方才牧離的模樣,“沒想到牧公子也會尴尬。”她擡手掩面,美眸中閃過一束光,心情頗有點開心。
她比牧離大一歲,算是牧離的師姐,如今這位師弟也即将及弱冠之年,算是正真的男子了,隻不過對于那些男女之事終究還是有些羞澀。
不過紅魚待在怡紅院彈琴,早已見慣此事,倒已不足爲奇。這是人類原始的欲望,有些了可以收斂,有些人則是放縱。
偌大沂州勾欄之地衆多,不知道有多少紅塵之女,而她自己,在幾日之前,都算一個紅塵之女,頭上冠着怡紅院花魁的豔名。
隻不過怡紅院已經消失,她也再不是花魁紅魚,而是真真正正的魚幼薇,文院任平生的弟子。
“無欲則剛。”
魚幼薇低聲念叨,怡紅院的日子裏早已厭倦那等男女之歡的事,令她清心寡欲,今日面對牧離,也隻不過是調戲一番少年罷了。
“老師,終有一日,我會來中土找你。”
魚幼薇收了那張琴,走進了樓閣之中。任平生離去,這座院子依舊空着,宮主無意将其配備給其他教師,所以她與牧離作爲任平生的弟子,倒是可以來此,這裏有不少典籍。
牧離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中,剛進門楚楚便看見他,奔了過來,臉上泛着淺淺的笑意。
“公子待在老師的院子幾天時間,不知可有什麽進步?”楚楚笑容甜美,一手直接挽住牧離的胳膊,柔聲問道。
“哈哈,小楚楚吆,幾天時間能有什麽進步。”牧離笑着搖搖頭,有道:“今天遇見魚幼薇了,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哦,幼薇姐近來可好,算算時間,我們已經半年沒見了。”楚楚聽見牧離說魚幼薇的事,頗爲好奇的問道。
魚幼薇與牧離一同師承任平生,算是牧離的師姐,年紀也比自己大兩歲,三人關系一向不錯,因此楚楚一直稱呼其爲幼薇姐。
一旁安靜喝茶的青禾聽見二人聊起一個新鮮名字,還是一位女子,眼神閃過一抹異光,感起了興趣。
“挺好的,不過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牧離點點頭。
“什麽?”楚楚倒是有些懵了,魚幼薇不就是魚幼薇嗎,文院赫赫有名的冰美人,她還有什麽名字。
“紅魚。”
“啊…”楚楚聞言一愣,片刻後反應過來,旋即眸子大睜:“公子說的是豔名遠播的那位花魁紅魚?曾經有人還因爲她而發生血案。”
“對。”牧離點點頭,說實話,這個消息對他的驚訝不小,好歹與魚幼薇認識了多年,一直在文院學習,她一直都是看似冰冷卻又孤單無助的女子,還是一個才女,卻怎麽也想不到,還是一位花魁。
如此年紀便做了花魁,牧離現在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魚幼薇之前經曆了什麽。
“你們兩說的誰啊?”青禾終于耐不住性子,好奇的插了一句。
随即牧離與楚楚也是走向了哪裏,坐了下來,細細爲青禾說了一番魚幼薇。
“她可是文院著名的才女加美人,長的不比你差,文學才華也不比你的武學資質差。”牧離笑道。
說完又正色囑咐了一句:“不過你們來那個記住,她是紅魚的事千萬不要外傳,自己知道就好。”這要是傳出去,對于魚幼薇的傷害可想而知。
而楚楚與青禾是牧離信得過的人,因此他才告訴她們這些事。
“嗯。”
兒女皆是點頭,對于這事,她們還是知道的。
“這女子挺有趣,應該有故事。”青禾聽完感歎一句,對于那素未謀面的魚幼薇,倒是升起了一絲興緻和賞識。旋即又聯想到其他幾位女子,不由一歎:“不過你們沂州學宮的四大美女都挺厲害的。”
這四人,要輪出身,當屬淳于翎最好,其次是關山月,而文院雙嬌,葉傾仙與魚幼薇都是尋常人,尤其魚幼薇,尋常之中,又有故事。
“不過牧大公子也會害怕被人調戲,還是美人誘惑?”青禾想到此反而一笑。
“本公子可是良民。”牧離黑着臉,就不能不擠兌他嗎?
“咯咯。”二女皆是一笑。
“對了公子,告訴你一個消息,”此事,楚楚突然想起了什麽,驚叫道。
“說吧。”
“這兩日我們在武院看見葉傾仙了,她好像在習武,我們就問了一下,說是被華胥宮主親自收爲弟子,讓她棄文從武,踏上武道。”
“什麽?”牧離聞言大爲驚訝,這怎麽一個個都這麽令人詫異,才知道魚幼薇是紅魚,如今葉傾仙又要習武了。
還被宮主收爲親傳弟子!
“公子不知道,葉傾仙被宮主收爲親傳弟子的事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那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宮主啊,整個沂州城武學第二人。”楚楚也是驚歎道。
“是啊。”牧離咂咂嘴,宮主何時收過弟子?莫非葉傾仙有什麽蓋世天資?
“她在哪裏現在?”牧離問道,按耐不住性子了。
“葉傾仙這兩日一直在問道山上的一座樓閣中修行煉體煉氣,在宮主的幫助下,甚至已經覺醒了精氣力三魄。”楚楚回道。
“走,去看看。”牧離聽完起身就要去問道山。二女睜着眼睛無奈搖頭,這也太急了吧。但還是跟了上去。
問道山乃是沂州城中最大的一座山,遠非那些世家大族府内的假山可比,也算是沂州學宮的一處标準,景色極佳,可以俯視整座沂州城的布局。
前幾日各位大境界強者在此論道,留下不少真意,已經全部彙聚入大山之中,成爲其一部分法意,如今很受武院弟子的歡迎,許多人都在山腳或者山中修行。
山南之地,樹木叢生,有一座木制樓閣,隐隐約約,很是安靜别緻,樓閣有兩層,第一層爲屋子,第二層則沒有牆壁,四方空蕩,可接長風。
這座樓閣,有“問道樓”之稱,是沂州學宮千百年一來曆代宮主所屬之地。尋常弟子甚至教師一般是不會擅自進去的。
此刻,問道樓第二層,一個少女,身着布衣,氣質很是清塵,一衆獨特之美,她閉目養神,修行武學秘法,身體表面泛着淡淡的靈光。
少女的力魄,精魄,氣魄三魄已相繼覺醒,此刻光潔的額頭靈氣氤氲,竟有覺醒靈慧魄的趨勢。一直吸納天地元氣入體修行。仿若遺世獨立的仙子。
葉傾仙等我體表,有一種幾位古老的波動,與這方天地仿佛融爲一體般,頗爲奇妙。
華胥宮主此時并不在,葉傾仙一直按照他傳授的武學修行,進步堪稱恐怖。
一般人習武,少說也是需要數年時間築基,煉體煉氣之後方能覺醒前四魄,繼而覺醒命魂,踏入武道一重天,可葉傾仙在被宮主收爲弟子習武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已經覺醒了前四魄。
接下來,便可覺醒命魂,沖擊命輪境了。
這般速度,倒是與牧離有的一拼,隻不過少年更直接,一下子便入了一重天。
牧離三人走到此處,看見葉傾仙,猶豫了片刻,随後走入了問道樓,直接去第二層。雖說這是問道樓,但他們與葉傾仙乃是朋友,想來就是宮主知道也不會怪罪吧。
恰巧,此時葉傾仙修行剛好完成一個周天,睜開眼便是看見了三人,驚訝出聲:“牧公子,楚楚姑娘,青禾姑娘。你們怎麽來這裏了?”
自從當日牧離送别葉知洲之後,他們也已經一個半月多沒見了。而她已經棄文從武了,且得到了父母的支持。
葉遷夫婦當日聞言,得知他們的女兒被宮主收爲弟子,高興了一整天。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這不聽說你習武,還成了宮主的弟子,就來看看你嘛。”牧離笑着道,“恭喜啊,葉姑娘。”能被宮主收爲親傳弟子,這是多大的福分?
以後這沂州所有書院的大學士見了葉傾仙,也得尊敬。宮主可是一個州的學術之最,受天下人的尊敬。
“多謝公子。”葉傾仙聞言一笑,顯得溫和端莊。這是她的生活環境所成就的。
“客氣了,你大哥走了多久了,也不知道到了哪裏?”牧離又問道。
“大哥在你們動身去洞天福地修行後的第三日便離開了,京城據此又千萬裏之遙,大哥隻是一介書生,有何時能趕的到,是朝廷專門有人迎接他。前幾日大哥回信,說已經到了中土。”葉傾仙回道。
“如此便好。”牧離點點頭,不由感歎,葉知洲已經到了中土,不知道他何時,才會踏足那片土地,與幾位好友相見。
“嗯,最近學宮很熱鬧,但我一直在這裏修行,不知道公子和二位姑娘都修行如何了?”葉傾仙又問道。
“是挺熱鬧的。”牧點點頭,這些時間,九華山的各位真人還正在沂州學宮樂不此彼呢,絲毫沒有離去的想法。
而白七這些時間趁機會與花斬妍也走的更近了一部,熟悉了不少。還有哪位左丘靈,竟然與阿沅相識了,倒是令其他幾人不懷好意的一笑。
還有其他幾個九洞弟子與學宮天驕,也混熟了。
而洛千秋本來要離開去西蜀的,卻不知爲何推遲了,說要過段時間再走。
随後,葉傾仙索性休息了起來,與二女和牧離交談起來,聊了不少話題。
這期間,青禾問了一個問題令三人哭笑不得,“傾仙你與那另一位魚幼薇姑娘相比,誰更厲害?”自打在黃泥巷結識後,青禾楚楚與葉傾仙的關系已經很好了。
葉傾仙聞言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道:“魚幼薇師承任平生大學士,算是牧離公子的師姐,才華橫溢,自然比我厲害。”
“哈哈,也姑娘不比自謙,你的文學資質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更是棄文從武,師承宮主,這偌大學宮,誰比得上。”牧離笑着接了一句,心中道青禾這個丫頭,還是太直接啊。
“也是。”青禾聞言點點頭,她自然也知道宮主的地位又多高。
而就在這時,四人感覺到一股氣息,驟然降臨,毫無覺察。